得知消息的郑若海立马地赶到清泉小筑办理入住，周日上午九点敲响阙眠和简觉深的门。
开门的是简觉深，一眼认出来者是金扇奖晚宴上小人得志的同行老板，唇角上弯，正要讥讽两句。
郑若海笑容满面地伸出右手：“你是阙总的好兄弟吧，我们上次见过。实在不好意思，这次专程上门跟您和阙总说句对不起，是我小心眼，净说些胡话。”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计较。”郑若海不愧是浸淫商海多年的生意人，能屈能伸，唯利是图。
伸手不打笑脸人，简觉深敷衍地和他握手，侧身留出一条窄道，供郑若海进入。
“阙总在打电话。”简觉深踏进客厅，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郑若海，“喝水吗？这一大早，我们没来得及烧热水泡茶，你凑合下。”
“谢谢。”郑若海接过水瓶，落座沙发。
清晨曦光透过玻璃幕墙，照亮原木地板。郑若海笑眯眯地静坐等待。来之前，他做了许多功课，认为自己这个点子空前绝后，定能在拥挤的综艺赛道占据一片天。
“郑总。”阙眠穿着随意，灰T恤，休闲裤，走过来和西装革履的郑若海握手，“我和蔡曦说了您的想法，她很兴奋，正在赶来的路上，您稍等会儿。”
“对不起，打扰了阙总的休假。”郑若海站起身，镇重地握手，他相貌宽厚，一双眼透露着独属于资本家的精明狠绝，“人年纪一大，就受不了吹捧。上次金扇奖，多谢简先生点醒我，回去后我一直在想，怎么发挥小徐的价值。”
“我就想到了阙总您。”郑若海说，“您亲手挖掘的素人不计其数，他们是怎么对您的？黑料、绯闻、背刺……您数数看，幸运星的企业账号上有多少封道歉信，多少封律师函？”
“这都是现成的素材。”郑若海说，“公司不是慈善家，也不是避风港，我们凭什么帮他们遮掩丑闻？人性的碰撞产生矛盾和对立，激发源源不断的讨论，和源源不断的钱。”
郑若海拉着阙眠坐下，兀自说得兴奋：“那些公司之所以维护艺人，是把他们当成下金蛋的母鸡，照顾好母鸡，才能得到金蛋。幸运星不一样，阙总，您是伯乐，有点石成金的能力。”
“我没那么神奇。”阙眠说。
“哪家公司像幸运星这般，五年出两部金扇奖最佳影片，捧出一个影帝一个视后的？”郑若海说。
海生娱乐最初把自己定位成幸运星的竞对公司，紧盯幸运星的发展轨迹，竞对报告写了一份又一份，绝望地发现幸运星在爆红和倒闭之间反复横跳，海生这艘追求稳定的中型船逐渐瞧不见单桅帆船幸运星的尾浪。
身为领航人的郑若海百思不得其解，将幸运星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归因于阙眠的好运气，他尝试撬幸运星的墙角，结果撬来的人他用不了，放在公司里又碍眼。大笔资金打了水漂，任谁都不会甘心认输，多年的尝试走了弯路，他绞尽脑汁，想从失败的经验中找寻变废为宝的方法。
“观众看够了其乐融融的合家欢，该给他们下点猛药。”郑若海说，“即便在我的家乡香港，企业老板也不会轻易露面，供大家取乐，但我可以。”
“至于阙总，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家长，不想小小的报复他们一下吗？”郑若海说，“您才貌双全，本身就很有魅力，捧一群废物，不如把自己打造成一块响当当的金招牌，对吧？”
影视行业圈层封闭，资源和人脉强绑定，资本属性浓厚，赤裸裸地将人划分三六九等，不愿躬身入局者，拒之门外。然而白手起家的阙眠，谢绝酒会晚宴，不拉帮结派，不趋炎附势，仅凭一双慧眼，拉起团队，蛮横地冲破潜规则，给钻营取巧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单凭这点，常年被大陆影视圈冷落的郑若海深感佩服，又嫉妒得彻夜难眠。
“这不算报复。”阙眠说，“而是一次考验。”他思考着，缓慢阐述自己的观点，理智，冷静，不掺杂个人情绪，“既然要考验他们，把他们真实的一面暴晒在阳光下，综艺的制作周期还是太长了，我们搞直播。”
“直播？！”郑若海愣住，老奸巨猾的胖狐狸磕磕巴巴，“太、太冒险了吧！”他拧开瓶盖，抿一口水，咂摸咂摸，“万一爆出来违法的东西，偷税漏税、权色交易、小三二奶什么的，我们都完蛋了！”
“这算不算主动自首？”简觉深抚摸下巴。
“提前排雷，总比在项目上炸了好。”阙眠说。
客厅陷入长久的沉默，郑若海敲打手机，交代下属对签约艺人再做一次详细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