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又想到昨日义阳长公主来了东宫,想来太子妃的骤然转变,一定和这位长公主脱不了干系。
nbsp;nbsp;nbsp;nbsp;这让太子不禁皱眉,当天晚上陪太子妃一起用膳食,就提点了一句:“宫中之事,不好叫外命妇参与其间。父皇的性子,自来是爱欲使其生,恨欲使其死。
nbsp;nbsp;nbsp;nbsp;他将宫务交给你,便是信任你。若是知晓你内外勾连,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信任,任谁说情都是没用的。”
nbsp;nbsp;nbsp;nbsp;太子妃喝汤的手一顿,低着头说:“多谢殿下提点,妾身明白了。”
nbsp;nbsp;nbsp;nbsp;她自然知道,太子提点的这些都是正理。可长公主说的那些,也都不是无的放矢呀。
nbsp;nbsp;nbsp;nbsp;什么叫做左右为难,文秧才做了几个月的太子妃,已经体会得够多了。
nbsp;nbsp;nbsp;nbsp;太子看不见她的神色,不知道她是否真听了进去,但还是进一步提点道:“后宫之事,你若是不想去打扰母后,尽可自己做主。父皇自来不爱在这些小事上费心,莫要让他觉得你担不起责任来。”
nbsp;nbsp;nbsp;nbsp;掌权办实事的人,想做不粘锅是不可能的,总要背下骂名。
nbsp;nbsp;nbsp;nbsp;这个道理文秧不是不明白,但想到自己嫁入宫中之后的种种,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也有些暗哑。
nbsp;nbsp;nbsp;nbsp;“妾身明白的,多谢殿下教诲。”
nbsp;nbsp;nbsp;nbsp;太子暗暗一叹,给她夹了一块白切鸡,“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多吃点儿,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了。”
nbsp;nbsp;nbsp;nbsp;就这一句话,太子妃隐忍多时的泪水便滚滚而下。
nbsp;nbsp;nbsp;nbsp;嫁入东宫,孤立无援,丈夫本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nbsp;nbsp;nbsp;nbsp;可太子自幼被圣人教养,根本不在乎后院的嫔妃。他只是需要一个能为他打理好一切的太子妃,需要几个能为他绵延后嗣的侧妃、侍妾而已。
nbsp;nbsp;nbsp;nbsp;文秧又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有多少难处都自己强撑着。她不表露,太子又想不到那些,自然就察觉不到。
nbsp;nbsp;nbsp;nbsp;此时她被丈夫一句温情的话语惹出了眼泪,倒是阴差阳错让太子看出了她的委屈。
nbsp;nbsp;nbsp;nbsp;妻子到底是不一样的,太子微微一怔,忙放下筷子凑过去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后宫那些娘娘们给你气受了?”
nbsp;nbsp;nbsp;nbsp;太子妃捏着手帕捂住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nbsp;nbsp;nbsp;nbsp;她的委屈并不是某件事带来的,而是许多零零碎碎的事情积攒在一起,若是一件件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nbsp;nbsp;nbsp;nbsp;孰不知,这世上每天最多的就是各种小事,细数人的一生,真正的大事又有多少呢?
nbsp;nbsp;nbsp;nbsp;可太子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叹着握住她压在自己大腿上用力的那只手,柔声道:“宫里的日子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nbsp;nbsp;nbsp;nbsp;太子妃诧异地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哭,还下意识打了个哭嗝。
nbsp;nbsp;nbsp;nbsp;响亮的哭嗝又把她惊得回了神,顿时就脸颊通红,慌忙遮住脸扭过头去,一时羞愧极了。
nbsp;nbsp;nbsp;nbsp;太子哈哈大笑,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好了好了,你我是夫妻,本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nbsp;nbsp;nbsp;nbsp;也就是在这一来一回间,太子妃忽然觉得,一直以来横在他和太子之间的那层隔膜好像消失了。景阳和瑶光之间那种令她羡慕的氛围,终于也笼罩在了她和丈夫的周围。
nbsp;nbsp;nbsp;nbsp;或许是氛围太过美好,太子妃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把从前长公主教她的那些君臣之道、那些小心谨慎通通抛到了脑后。
nbsp;nbsp;nbsp;nbsp;“殿下。”她第一次大胆地抬起头来直视太子,眼眶仍旧红红的,整个人却透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定。
nbsp;nbsp;nbsp;nbsp;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示意左右,“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和殿下说些体己话。”
nbsp;nbsp;nbsp;nbsp;伺候他的人很听话地行礼告退,伺候太子的却都满是迟疑地看向自己的主子。
nbsp;nbsp;nbsp;nbsp;太子脸色一沉,冷声道:“怎么,没听见你们娘娘说话?”
nbsp;nbsp;nbsp;nbsp;那些人迅速低下头,再也不敢有半点迟疑,纷纷行礼告退。
nbsp;nbsp;nbsp;nbsp;“好了,他们都走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太子的声音重归温柔。
nbsp;nbsp;nbsp;nbsp;太子妃深
nbsp;nbsp;nbsp;nbsp;吸了一口气,把有些瘪下去的勇气重新鼓足,正色道:“殿下,甄妃和兰贵人的事,妾身不能去找母后帮忙。”
nbsp;nbsp;nbsp;nbsp;“这又是为……”
nbsp;nbsp;nbsp;nbsp;太子想问“这又是为何?”,但话到嘴边,他就立刻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阴沉。
nbsp;nbsp;nbsp;nbsp;见他沉着脸不说话,太子妃立刻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了,一颗心怦怦直跳,忐忑越来越多,懊恼也越来越多。
nbsp;nbsp;nbsp;nbsp;——文秧啊文秧,你可真是得了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你的丈夫可是太子,是大夏的储君,除了在圣人面前,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君,你怎么能把他当成寻常夫婿对待?
nbsp;nbsp;nbsp;nbsp;正在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的时候,忽然脸颊一热,一只干燥而粗糙的大手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