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适才进来前，瞧招牌上写‘虞记’，想来苏翰林那篇《思莼鲈赋》写的，便是这儿了。”另一名穿蛋青襦袄的道。
nbsp;nbsp;nbsp;nbsp;最后是个穿藕色斜领袄的姑娘，打量了店里一番，疑惑道：“瞧着清静，却不知有什么不寻常的。”
nbsp;nbsp;nbsp;nbsp;阿玲怕招待不好贵客，便换虞蘅捧了热热的茶汤过来。
nbsp;nbsp;nbsp;nbsp;从徐娘子手里买的茶叶不算上等，但加了牛乳与糖煮成乳茶饮子，应当也能入得这些贵女们的口。
nbsp;nbsp;nbsp;nbsp;为首的裴五娘早忘了与虞蘅曾有过那么一面之缘，喝了一口，觉得身上舒缓多了，才将眼神落在她身上打量：“你是此店主人？”
nbsp;nbsp;nbsp;nbsp;虞蘅笑着点头：“正是。”
nbsp;nbsp;nbsp;nbsp;裴五娘眉间蹙起，欲问什么，又咽了回去。
nbsp;nbsp;nbsp;nbsp;最后只道：“将你们店有什么好的新鲜的吃食，都摆上来瞧瞧。”
nbsp;nbsp;nbsp;nbsp;虞蘅大喜，没想到今日生意这般清淡，还能得一桩大买卖。
nbsp;nbsp;nbsp;nbsp;裴五娘身边那个婢女过来，掏出额外一袋铜子，向她要求包场。
nbsp;nbsp;nbsp;nbsp;本来就没几个客人，贵客要包场，还能白得一笔丰厚小费，虞蘅没道理拒绝。
nbsp;nbsp;nbsp;nbsp;又私下问了这位婢女，几人可有忌口、分别喜恶，照着口味安排了一桌子菜。
nbsp;nbsp;nbsp;nbsp;有孜然羊肉、糖醋排骨、酱瓜炒鸭子这等子味重抓人的，也有萝卜豆腐、火腿笋汤这些口味清鲜的。
nbsp;nbsp;nbsp;nbsp;除此之外，还有拌香芹、炒菘菜、酸辣雪里蕻，又上了主食与点心，都用店里最精美的餐盘盛了端上来。
nbsp;nbsp;nbsp;nbsp;满满当当一桌，浓油赤酱与清淡本味，卖相很不错。
nbsp;nbsp;nbsp;nbsp;色香都齐了，味道且等着她们尝尝。
nbsp;nbsp;nbsp;nbsp;“闻着倒香。”先前那绯红衫的姑娘深深闻了一口。
nbsp;nbsp;nbsp;nbsp;蛋青襦袄少女年长些，嗔笑她：“就数九娘你贪嘴。”
nbsp;nbsp;nbsp;nbsp;绯红衫姑娘性子直快活泼，见有自个喜欢的蜜炙鹌鹑，便首尝了一口，“唔，好！”
nbsp;nbsp;nbsp;nbsp;众女听她说“好”，还以为是全裴五娘颜面，绯红衫姑娘却不客气，又夹一筷子，将鹌鹑两翅都占了自己碗里。
nbsp;nbsp;nbsp;nbsp;若仅为全五娘面子，何至于此？
nbsp;nbsp;nbsp;nbsp;众女都起了好奇心，也随她尝那道蜜炙鹌鹑，表色红亮，松脆肥润，一咬鲜汁蹦出，还真的很好吃。
nbsp;nbsp;nbsp;nbsp;做这道鹌鹑，虞蘅先使调烤料腌得入味，炙烤时，不住往皮上刷蜂蜜，刷蜜手法、时机，都得把握，这般明炉小火慢炙出来的鹌鹑，不仅好吃，样子也漂亮。
nbsp;nbsp;nbsp;nbsp;一边有金橘解腻，吃了两个，再尝桌上其他菜。
nbsp;nbsp;nbsp;nbsp;姑娘家们聚会，不爱饮酒，见几人杯中都空了大半，虞蘅给她们都再添了牛乳饮子。
nbsp;nbsp;nbsp;nbsp;原本只为全裴五娘面子沾沾筷，并未指望从这间脚店吃着什么佳肴的贵女们，尝了酸甜的糖醋排骨、酥嫩的孜然羊肉、鲜香的火腿笋汤，不由得多使了几筷子，又几筷子，最后竟将一桌子菜吃得七七八八。
nbsp;nbsp;nbsp;nbsp;若不是婢女们劝着，吃多恐怕积食，这些碗底应当都不会剩下。
nbsp;nbsp;nbsp;nbsp;原瞧着这些贵女们身姿纤细，以为都是餐风饮露的，不曾想很能吃。
nbsp;nbsp;nbsp;nbsp;许是吃饱了，使人心情也好，原先蹙着眉的裴五娘，神情已经完全舒畅，阔气地结了账，留下一副赤金镶宝的耳坠，远抵了饭钱。
nbsp;nbsp;nbsp;nbsp;自己店里饭菜受欢迎，证明自己手艺跟眼光好，虞蘅不光自己高兴，也奖励阿柳，一道高兴高兴——
nbsp;nbsp;nbsp;nbsp;今天糖醋排骨、蒸乳饼都是她做的，做得很好，已经与她教的没什么分别了。
nbsp;nbsp;nbsp;nbsp;从这日后，裴五娘便隔三差五地来，有时与那日的卞九娘、陶四娘一道，有时自己来，还会与她找话聊，聊穿衣聊打扮聊饮食，虞蘅自有一套结合古今中外的理论，将单纯如裴五娘唬得一愣一愣。
nbsp;nbsp;nbsp;nbsp;“你瞧我今日打扮如何？会不会太寡淡？”
nbsp;nbsp;nbsp;nbsp;裴五娘不日即将随母亲赴宫宴，心思全在那日穿的衣裳戴的首饰上，来她这儿吃饭，也只食素，想清减些身形。
nbsp;nbsp;nbsp;nbsp;“五娘面白，今日这羊脂玉簪远比昨日那金钗更衬你。”
nbsp;nbsp;nbsp;nbsp;十五六岁少女，哪里有不好看的，虞蘅歪着头端详她，笑道，“不过这姜黄衫子显得人憔悴，你还是穿鲜亮些的好看。”
nbsp;nbsp;nbsp;nbsp;“是么”裴五娘低头看了眼身上衫子，昏昏灯下，是有些暗沉。
nbsp;nbsp;nbsp;nbsp;虞蘅拿来几块新裁缎子，盖着她一只手，让她自己对比瞧，“是不是绯色跟碧色更好？”
nbsp;nbsp;nbsp;nbsp;裴五娘点点头，果真，扭头冲湛珠道：“不是有件石榴红裙子？宫宴便穿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