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听到细微的议论声。
“是家长吗？哥哥？”
“有点暧昧欸……”
“男朋友？”
向聿柏脚步有瞬间停滞，心也仿佛跟着停滞。
钟斐声没听到什么，只感觉到他突然停了一下，不明所以地仰脸看过去。
“怎么了？”他晃了晃牵着的手，“向聿柏？”
向聿柏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在钟斐声看向他时依赖信任的目光里，若无其事放下了自己要松开手的念头。
至少，不能在这里。在这里松开手，保持距离的话，钟斐声会难过，也会引来更多不好的议论。
“向聿柏？”钟斐声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咬了咬唇，盯着向聿柏的脸，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牵手不好？”
他嘴上这样问，却更用力地抓紧了向聿柏的手。
向聿柏看出了他的紧张和慌乱，低声安抚：“没有，我没这么觉得，走吧。”
向聿柏发现了自己对钟斐声狠不下心，也舍不得拒绝。
钟斐声也发现了。
他在向聿柏心里，好像比他想象得还要更重要。
–
向聿柏反思了自己的言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钟斐声动了心，认为自己因此洗不脱监守自盗的嫌疑，所以现在才格外在意，他和钟斐声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
看起来是纯粹的家长和孩子吗？
从今天来看，好像并不算是。他和钟斐声真的看起来很亲密，又暧昧吗？
是为什么，因为牵手？
他之前从未对钟斐声动过什么心思，之前一直把钟斐声当做是小朋友照顾，也没有觉得牵手和拥抱，是什么暧昧的行为。
事实上，他现在也不觉得。
但他好像就是在别人的眼里，和钟斐声有一点暧昧。
他或许需要和钟斐声保持距离，钟斐声已经十八岁了，在他眼里也不是小朋友了，成年以后，应该避嫌？
但他要因为几个人随口的一些议论就和钟斐声保持距离吗？他原本以为，自己心动后，继续保持现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才不会被人发现他的心动。
可原来他的“保持现状”，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吗？
是他心动后太过在意变得草木皆兵了，还是他从前从未注意到别人的那些议论。
他应该没有那么迟钝，是真的没听到过类似的议论。
所以是钟斐声以前的那些同学，都知道他是钟斐声的家长，先入为主，才会……
直到回到老宅，向聿柏都没想清楚这件事。
决定要不要和钟斐声保持距离，比在公司做决策难得多。后者他能做到完全清醒理智，权衡利弊时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而前者……
如果他真的清醒理智，就不可能会对钟斐声动心。
二十八岁的成年人，喜欢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是以前的他会嘲讽“疯了吧？”的程度。
就算是现在，他也想嘲讽自己一句。
“真是疯了。”
两者的差距并不仅仅是十岁的年龄差，还有“十八岁”和“高中生”。
向聿柏其实没觉得自己多有道德，但他只是道德不多，不是没有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