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他已经不再处理奏章军报。
看了有什么用呢,那些奏章和军报,全是报丧的消息。
什么某某城陷落啊,某某军投降啊,就没有一点让他开心的消息。
他想纵情酒色,且尽最后的疯狂。
可他发现,自己竟奇迹般地萎了,哪怕是服了助兴的药物都没用。
从心理到生理,他完全没有那种渴望。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被他压了一辈子的赵构。
那个家伙据说很没用,不会就是因为和我此时一样的心境才导致的吧?
原来,让男人振奋的从来都不是那美人儿本身。
而是由此带来的征服与占有的成就感。
可现在,他是被征服者、被占有者,哪里还能提得起兴致。
色也享用不了了,他就只有酒了。
“城中,已经有些臣子,想着怎么卖朕了吧?”
身后没有回答,完颜亮缓缓转过身,看向汤道生。
这位流云子道长苦苦一笑:“陛下,如今知道这些,又有何益?”
完颜亮沉默了,许久,缓缓道:“那么你呢,你可有了出卖朕,以换取富贵太平的打算?”
流云子轻轻摇了摇头:“贫道无意侍奉新主,新主也不会信任贫道。”
他是完颜亮的大特务头子,这样一个身份,的确是很难得到一个新主子信任的。
完颜亮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不管如何,你没有出卖朕,朕很欣慰。”
他甩了甩袖子,向楼下走去:“想走时,你就走吧。”
流云子没有追下去,只是提声问道:“陛下意欲何为?”
完颜亮头也不回,傲然的声音却传到了楼上:
“朕这一生,享用过多少人间绝色,杀戮过多少世间英雄,还有什么遗憾呢?哈哈哈哈……”
是夜,完颜亮大醉。
四更天,果然大雨倾盆。
电闪雷鸣,风挟着雨,疯癫的很。
燕京城楼上,一个戍夜的士卒被尿憋醒了。
他本来不该睡的,只是现在连军官们也没了心气儿,该管的也不怎么管了。
他们这些当兵的,自然就能偷懒就偷懒了。
雨下的很大,风捎着雨,还从窗棂往城门楼里灌。
他咒骂了一句,出了门,就在雨檐下兜出去几步,回头看看没有人出来,便开始解袍子。
正下大雨呢,尿了也没人听见,更不会看见,一会儿就能被雨水冲个干干净净。
他站在城门楼下,对着城下的方向,这一泡尿泚出去,顿生“一棍开天门”的豪气。
“喀喇喇~~”惊雷响起来了。
在惊雷响起之前的刹那,一道闪电照亮了面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