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哥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垂着头摆弄，眸色认真。
他的手法十分熟练，一看就是常年受伤已经成了习惯，她不知为何，心口忽然有些刺痛。
那日，夕阳落在他半边侧脸，静谧且温柔，她的心里酥酥痒痒，像是有几十只蚂蚁在乱爬。
那是她长这么大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居然对孟大哥动了心，情感与理智在心头猛烈碰撞，最终，还是理智占了大头。
因为她深知自己是个带孩子的寡妇，何德何能去肖想人家？
这份感情在还未开始时就被她强行压下，她完全不敢捅破那层窗纸。
这样就挺好了，她想着，偶尔能见上一面，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足够了。
可某日，村里有户人家生了孙子摆酒，孟大哥来时一身酒气。
彼时，她正在院子里种菜籽，他于栅栏前站定，双脸因喝了酒变得红彤彤的。
支吾半天，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
“小娥，我这心大抵是生病了，但你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那一瞬间，她感觉全世界都静止了，她抬起头望向他的眉眼，手中菜籽不知不觉从缝里掉光。
胸腔里的心剧烈跳动不止，她慌乱地扔下水瓢回了屋。
顺着窗缝返身看去，孟大哥的眼睛里难掩失落和懊恼，他甚至还捶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随后失魂落魄地走了。
从那之后，两个人变得心照不宣，像是那日他从未来过一样。
谁也不敢踏出那一步。
直到……爹今日过来，将一张婚契甩到她面前，说已经收了隔壁村5两银子的彩礼，叫她收拾收拾，明日就带孩子过去。
直到，在屋内和小山阿花说话的孟大哥直接冲了出来，将她护在身后。
“混账！混账东西！我都已经收了人家彩礼，你今天就是不嫁也得嫁，就算你抹了脖子，老子也要找人把你的尸体送过去！”
程小娥眼里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握着砍刀的手微微发抖，脖颈处显然已经多了道红痕。
孟大田急了，直接上手去抢，大手握在刀刃处，不顾手掌割破的疼痛，也要使力将刀夺下来，扔得远远的。
“孟大哥，你……”
程小娥瞧着他那鲜血淋漓的手掌，心头酸涩难当。
“你千不该万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做儿戏，你若出了事，叫两个孩子怎么办，叫我……叫我怎么办？”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孟大田索性也不再隐藏了，直接转过身看向程老头。
“你说个数，彩礼钱我来补，但你绝不能强迫她嫁给一个瘫子！”
沈青梧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从这两人的眼神中她能大致感觉到，他们对彼此确实都是有意思的。
嗯……虽然此时这样想不太恰当，但她真觉得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
“你？”程老爷子冷哼一声，“那好，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现在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