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利诱不行、拍马屁也没用,那么……舟行晚想到什么,脑中一个激灵,整个人振奋起来。
他想他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了。
时间已经很晚,仙京没有宵禁的习惯,再加上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相师府门口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来了来了。”
“就是他?长得倒是人模人样,为了得到人皇的赏识居然想到这么个歪主意,何必呢?”
“猜猜这回会怎么死?这已经是三百多少个了?”
“时间太久了记不清,反正起码有十年没看到上赶着来送死的了,你说这人长得这么好看,看上去也不像是缺钱的,怎么就想不开呢?”
“……”
周围嘈杂议论声不绝于耳,来的人都是看热闹的,那些人把相师府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一个相信他能见到宁仪,所有人都在高谈阔论着他的死亡。
舟行晚勉强定下心神,却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那几人显然没想到来对拦门联的人会是他,面上都浮现出关切,甚至流毓着急地想要冲过来,被他发觉,不明显地摇了下头。
虽然他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脱身,但也有一成失败的可能,没必要让颜如水想起还有别的人可以连累。
走到相师府门口,早有人备好了纸笔桌案,看到他后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轻蔑不屑,他就只是看了舟行晚一眼,然后问:“你就是来对联的人?”
舟行晚点头。
那人便没再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
舟行晚深吸口气,铺陈纸笔,把自己在来时路上想好的下联一个一个用繁体字写了出来:
【万里学海难行,千百学士同攻,见微知著十九成,引以八七迁客;六五分哀庙堂,悲恸社稷四方,三载功名又东流,两鬓如霜,一身来去空。】
他越写,越感觉到旁边注视着自己的管家眼神变了味,既没有利益相诱也没有溜须拍马的文字逐渐展露于人前,舟行晚心提一气,余光观察着管家的表情,心想自己作为一个文科生,应该没有让自己的老师蒙羞。
“您,您等一下。”
等他写完,管家吩咐了门侍记录,然后匆忙捧起那张下联。舟行晚坐在门口感受着围观人看好戏似的目光,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气贴在身后,他回头看,果不其然是颜如水。
“想好怎么死了吗?”
颜如水并没有看到他的下联写了什么,也压根没发现管家的态度变化,最一开始上头的情绪随时间过去,他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心知这会儿又要白跑一趟,满心只想着要怎么折磨舟行晚才好。
不一会儿管家又跑了回来,颜如水死死盯着他身后,确定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身影,嘲讽地扯唇一笑。
围观声音越来越大,大多都是事不关己安心嘲讽舟行晚不自量力的,舟行晚恍若未觉,他只是盯死了管家,唇色发白。
良久,管家终于发话:“相师让您先回去。”
失败了吗?舟行晚顿时卸力,他倒是不怎么害怕,反正死过一次,如果这回死了回不去原来的世界的话,那就当他早就死在那场车祸里,根本没复生过。
旁边看热闹的唏嘘声越发大了起来,颜如水的眼神也渐渐狠戾,他抬起脚,正要把舟行晚踹翻在地,跑得喘不上气的管家终于勉强平复呼吸,他尽力直起身来,态度尊敬:“相师如今哭得太厉害,说不方便见贵客,如果先生愿意,明天早上再来吧。”
此话一毕,刚才看好戏的声音立马噤若寒蝉,舟行晚眼底光华慢慢恢复,管家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个关怀的笑:“自然,如果您明天没空,后天也是可以的。”
颜如水怔怔然听着这话,踉跄着收回了要踹人的脚,他突然抓住舟行晚的手腕,用力扇了自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