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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陟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无语。
上班摸鱼补觉被抓现行也就罢了,还差点吓坏了上门来的客户。
鬼知道迷迷瞪瞪地被吵醒发现床边突然站着个人有多惊悚,他没反应过来,坐在床上愣怔了一会,就亲眼瞧着这个看起来人高马大威武雄壮的的男人“啪”的一声坐地上了。
要怪就怪他那极度不靠谱的老板,昨天大半夜地把他从梦里薅起来加班,让他画符画到凌晨五点,然后拿着东西直接拍屁股走人,对于他一直暗示的加班费的事只字未提。
简直是越想越气,姜陟给客户泡茶的时候故意抓了一把老板800块一两的茶叶,顺便也给自己泡了一杯。
端着两杯茶走到接待室,王籍正坐在沙发揉腰,大约是摔狠了,脸色到现在都还是白的。
他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很怪,只微微搭着个边,好像随时准备着起身走人。整个人以一种似乎很警觉又很畏惧的状态轻微佝偻着,眼神有些飘忽。
见姜陟推门进来,他连忙坐直身体,手放在自己的双膝上,宛若不自知地攥紧了自己的裤子。
姜陟把两杯茶放到桌子上,他道了一句“谢谢”,伸手去拿杯子,一摸上杯子边就好像被烫到了一样,骤然间缩回了手。
那茶姜陟泡好了之后怕不能入口,还特意放了一点冰块降了温,刚刚一路拿过来,根本一点都不烫。
他看着王籍的表情,眼神里流露出的,分明是惧意。
王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手又放回了膝盖上,攥着裤腿:
“我是来找殷老板的。”
姜陟在他对面坐下:“我们老板有业务去外地出差了,今早刚走。”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姜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他不会泡茶,一直都是茶叶加热水了事。也不会喝茶,自然是完全喝不出来这800块一两的茶叶和8块钱一斤的到底有什么区别,该苦还是苦的:
“这不好说,得看事情什么能办完。”
王籍不免有些丧气,神色中添了一分焦急和一分窘迫,喃喃道:“可我确实有急事。。。。。。”
姜陟放下了杯子,眼睛不动声色地悄悄转了一圈,突然露出了一个颇为亲和的笑容,语气十分真诚说道:
“我虽然不是老板,但干这行也五六年了,你要是实在着急的话,和我说也一样的。”
其实是不一样的,但凡介绍人过来的那位靠谱一点,多说两句,王籍大概率就会知道姜陟就是个半分修为也没有的打杂小工,日常工作就是给老板端茶倒水收拾法器,除了会画符,其他的一窍不通。
在这个天师成为大众职业,真天师假天师遍地跑的年代,完完全全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但他的笑容实在是太唬人,一双眼睛又亮得如同沉沉黑夜里烁烁萤萤的星。
姜陟拉下帽子后,是一张清爽干净得看不出半分狡黠的脸。他留着寸头,五官却十分秀气,眸色很深却不见城府,嘴唇略薄却不显刻薄。他笑盈盈地瞧着你的时候,会让人顿生出一种“他长得这么阳光帅气总不能骗我吧”的错觉。
他惯会用这皮相骗人,但却也不能怪他,早上老板走了之后房东上门他才知道那完蛋玩意儿上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工作室的账户上一毛钱没剩,打电话又无人接听。
要不是手里还攥着老板断断不能放弃的大宝贝当“人质”,姜陟差点要以为这人卷款跑路了。
房东勒令他这周之内交上两个月的房租,不然直接带人来收房子。姜陟日子过得紧巴巴,这房子也是他住的地儿,为了不露宿街头,他现在是能挣一笔算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