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河的大刀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
他的手很稳,刀锋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让她血溅当场。
“小女贼,”苏枕河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告诉我你家在何处。等你死后,我会把你的尸送回去,再给你家人些银两度日。”
宋悦笙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忽然轻笑出声。
“苏大人觉得我会信这种话?”
“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苏枕河眯起眼睛,刀锋又逼近一分,“要怨就怨你自己选错了路。”
宋悦笙抬起头,月光照进她含笑的眼眸。
“那便请苏大人,将我的尸送去霜芜关好了。”
“霜芜关?”
苏枕河握刀的手微微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宋悦笙猛地抬手,银簪直刺他手腕。
“嘶——”苏枕河吃痛,下意识收刀。
宋悦笙趁机一个滑步拉开距离,同时甩出一把粉末。
白色的粉尘在月光下如雾般散开,带着刺鼻的气味。
“咳咳…。。。”
待苏枕河挥袖驱散粉尘,院墙上已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夜风掀起她的衣袂,恍如展翅欲飞的蝶。
“苏大人。”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来尚膳司做客这么多次,也该告诉你我是谁了。”
“我是宋悦笙,或者你可以叫我……废后。”
苏枕河的飞刀脱手而出,却在触及她衣角的瞬间,那道身影已如落叶般飘下高墙。
“锵——”飞刀深深没入砖墙,刀柄犹在震颤。
苏枕河缓步上前,用力拔出佩刀。
青砖上留下的刀痕,像极了一个讽刺的微笑。
废后…
他摩挲着刀柄,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夜风吹散了他额前的碎,也吹散了方才那一瞬间,心底涌起的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
至少,她与太后不是一路人。
这个认知,让今晚的月色似乎都变得没那么冷了。
远处传来更鼓声。
天快亮了。
宋悦笙一路疾奔,直到翻进残梧殿,才靠在墙角大口喘息。她摸了摸脖子,指尖沾上一丝血迹。
苏枕河的刀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再晚一步,恐怕真要交代在那里。
不过——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包袱,海带还在。
值了。
宋悦笙整了整衣襟,然后回屋休息,醒来再制做“天罚”的原料。
腊月二十六,祭祖出前夕。
子时的更鼓刚过,残梧殿外的禁军忽然开始整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