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心头一紧,浑身一震。
他焦急地推开领路的监管员,破门而入:“岸老师?你还好吗岸老师!”
出现在眼前的场景秽乱不堪,惨不忍睹,超乎郝涉游的想象。纵使他徜徉文海,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这么不堪入目的情形,不禁被吓了一跳,大脑一片空白。
只见五六个壮汉把谢步晚围困在中央,他整个人被紧紧地绑在一个鸽子固定器上,颤抖的手里塞着三四只笔,面前还摆着一张按键都被敲松了的键盘。
身边四处散落着揉皱的稿纸,可以看出上面的字迹一开始还是整洁的正楷体,到了后面笔画逐渐颤抖,字形结构松散,仿佛执笔的人透支了所有的灵感和体力,只能虚弱无力地在白纸上划出凌乱的痕迹。
谢步晚本人更是神情呆滞,目光空茫。瞳光彻底涣散,脸上露出诡异的痴笑。
“更新……写更新真的好舒服啊……”他用奇怪的音调呻吟,声音带着过度使用语音输入的沙哑,“从来没有一次写出这么多的更新过,被人强制码字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好爽啊,实在是太快乐了……”
“还不够,给我更多……我要更多的纸和笔……呜啊啊啊又要来了!灵感!灵感快要喷出来了!让我写,求求你让我写出去!”
周围的监管员将新的稿纸塞进他手里,他便状若疯癫,伏案激情创作,一笔狂书三千里,挥毫落纸如云烟。
郝涉游目瞪口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那么多的更新来。这时的谢步晚已经不像是个活人了,他就和一台人肉打字机一样,手下不断地往外挥出被笔墨布满的稿纸。其中一张稿纸甚至飞到郝涉游脸上,温热的手感和笔墨湿润的触觉让郝涉游为之一震,顿时回神。
“岸老师……”郝涉游热泪盈眶,“他们到底都对你做了什么,怎么把你变成这样了啊岸老师!”
好端端一个作者,交给这些黑屋监管员,才过去短短五天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这还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审讯,甚至算不上真正的进了黑屋……真不敢想象,那些进了黑屋的作者们,又会遭受到怎样的待遇!
郝涉游飞身上前,将那些围困谢步晚的监管员们全都创飞,解开谢步晚身上的鸽子固定器,将谢步晚拖起来:“岸老师,别怕,现在你不用再写了。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不要……”
谁知谢步晚竟然神情恍惚,不愿离开这个鸽子固定器。他呆呆地看着手里滑落的笔和稿纸,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挣扎着想将它们捡起来。
“我不要走!我还要写,别阻止我,让我继续写……”谢步晚一边无力地挣扎,收拾纸笔,一边喃喃道,“再让我更新,更出更多的新来……呜呜呜,怎么写不出来了,我的笔坏掉了!”
如此凄惨的景象,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谁能想象得到,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人,五天前竟还是那站在鱼塘文学院毕业典礼的舞台上意气风发的往闻新星谢步晚呢?
郝涉游实在不忍再看好友狼狈的模样,含泪将谢步晚打晕。
“岸老师,一切都结束了。”郝涉游压抑着泣音说,“走吧,我带你回家!”
谢步晚被郝涉游带回寝室后,又昏睡了整整一天。
直到第三天,他才虚弱地睁开眼睛。恍惚间看见宿舍熟悉的天花板,还以为自己犹在梦中,并没有真正地从沈河给他安排的囚室里离开。
“岸老师,你终于醒了!”
郝涉游惊喜的声音,终于让他对眼前的一切有了一丝实感。
“这里是……宿舍?”谢步晚支撑着酸痛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我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沈河终于放过我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熬过那么恐怖的刑罚与折磨,没有在沈河的严刑逼供下屈打成招,终于被放出来了。
“是的,岸老师,”郝涉游的声音充满了欣喜,“你出来了,现在终于自由了!”
“太好了!果然坚持就是胜利!”谢步晚也十分激动。
他正想从床上下来,动作忽然牵动到受伤的肌肉,肩周颈椎和腱鞘同时引起一阵剧烈的酸痛,让他浑身一僵。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残留的写欲在翻涌不已,这让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沈河,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啊……
短短五天的折磨,已经将他的身体,改造成离开更新就不行的样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