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言霁却回答了她想问的话：“好看，也挺合身的。”
nbsp;nbsp;nbsp;nbsp;腰封束着木槿本就纤细的腰肢，大红宽袍穿在她身上，富贵得堪比京中小姐。
nbsp;nbsp;nbsp;nbsp;木槿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身上这件婚服：“奴婢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nbsp;nbsp;nbsp;nbsp;言霁喝了口茶，方道：“别自称奴婢了，你已经不是宫里的人。”
nbsp;nbsp;nbsp;nbsp;想到言霁给她改户籍的事，木槿撩起衣摆跪在地上，重重给言霁嗑了个头，双眼噙泪，哽咽道：“陛下对我的恩情，我终生不敢忘却，这辈子伺候不了陛下，下辈子就算当牛做马，也还要继续侍奉陛下，偿还此恩。”
nbsp;nbsp;nbsp;nbsp;言霁桃花眼中带着一点微末的笑，瞥了她一眼道：“你穿着婚服，是要跪天地，跪父母，跪夫君的，跪朕算个什么？”
nbsp;nbsp;nbsp;nbsp;“陛下与我来说，便是天地。”木槿抬起头，以诚挚明亮的目光灼灼看着言霁。
nbsp;nbsp;nbsp;nbsp;言霁想了想，他是皇帝，把他当天地没什么不对。
nbsp;nbsp;nbsp;nbsp;让木槿起来后，言霁对司衣房的女官提了几个修改的地方，木槿本以为这样已经够好了，没想到陛下要求这么高，诚惶诚恐的同时，也是满心欢喜，每个女子都希望以最完美的姿态出嫁。
nbsp;nbsp;nbsp;nbsp;试过婚服，木槿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不过因为已不再是宫婢，她换的是寻常衣着，不过照旧习惯地给言霁倒茶捏肩，在言霁闭目假寐时，鼓起勇气问道：“陛下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nbsp;nbsp;nbsp;nbsp;“看情况吧。”言霁缓缓睁开眼，“可能不会来。”
nbsp;nbsp;nbsp;nbsp;木槿失望地“哦”了一声，但也没多大意外，陛下就连很多一品大臣的邀约都不会去，更何况自己的婚礼。
nbsp;nbsp;nbsp;nbsp;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说是太后宫里的人来，叫他去一趟永寿宫。
nbsp;nbsp;nbsp;nbsp;言霁脸上露出不耐烦，不过出了承明宫见到太后宫里的人时，所有情绪都隐了下去，脸上只剩让人看不透的平静。
nbsp;nbsp;nbsp;nbsp;到了永寿宫，太后依然在佛堂抄写佛经，满殿挂满抄好的大页宣纸，她听到动静却并没回头，晾着言霁在殿内站了两炷香的功夫，才慢悠悠搁了笔，将抄好的佛经放在窗台上晾着，状似才看到言霁般，恰到好处地惊讶：“陛下何时来的？”
nbsp;nbsp;nbsp;nbsp;“刚来。”言霁弯着眼，“见母后抄经专注，儿臣不忍打扰，便站了一会儿。”
nbsp;nbsp;nbsp;nbsp;太后招手让他过去，姿势像唤小猫小狗一般：“听说你给宫里的奴婢赐了婚？”
nbsp;nbsp;nbsp;nbsp;看来顾涟漪虽被禁足在永寿宫，宫里的消息倒知道得不少。
nbsp;nbsp;nbsp;nbsp;言霁垂下羽睫，眼底滑过一抹厌恶，嘴角微微勾起：“是，儿臣挺喜欢那丫头的，便做主为她赐了婚事。”
nbsp;nbsp;nbsp;nbsp;“既是喜欢，何不收入后宫，倒成全了其他人。”顾涟漪涂着蔻丹的指甲拂过言霁耳鬓旁的碎发，轻言细语的，像是寻常任何以为关心儿子的母亲。
nbsp;nbsp;nbsp;nbsp;言霁抬起眼帘，这次毫不掩饰里面的嘲讽：“母后到这时，都还操心儿臣的婚事么，怎么不多操心操心自己？”
nbsp;nbsp;nbsp;nbsp;顾涟漪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并不被言霁的话激怒：“陛下身处这个位置，就算再不想，也得为大崇延续考虑，你已经及冠，不是小孩了。”
nbsp;nbsp;nbsp;nbsp;她收回手，去端旁边温的茶水，鲜红的指甲搭配一身淡绿的裙裾，手腕却又挂着菩提珠，再加发髻上簪的淡黄头花，这一切都显得格外不协调。
nbsp;nbsp;nbsp;nbsp;而不协调已经成了如今顾涟漪穿着的特色。
nbsp;nbsp;nbsp;nbsp;“你是知道了朕跟顾弄潮之间的事了吧？”言霁带着笑，不放过顾涟漪脸上任何一丝变化。
nbsp;nbsp;nbsp;nbsp;话音落地的同时，顾涟漪伪装的和善如同干裂的地表寸寸龟裂，手里端的茶壶更是直接摔在了地上。
nbsp;nbsp;nbsp;nbsp;她写了一上午的佛经，全被茶水浸湿，上面的字迹模糊扭曲成一团，毫无回天之力地报废了，而她却连看都看没一眼那些素来珍视无比的佛经，或者说，就连往日所谓的“珍视”都是假的。
nbsp;nbsp;nbsp;nbsp;如今脸染怒火的，才是真实的她。
nbsp;nbsp;nbsp;nbsp;“你这简直，不知廉耻，跟你母妃那个贱人一样！”顾涟漪嘶吼，但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吼出来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nbsp;nbsp;nbsp;nbsp;当听到顾涟漪提起母妃，言霁眸子里似有风暴聚拢：“你根本不配提她，若非顾弄潮，你认为朕会放任你继续享受这份本该属于她的荣华与尊崇。”
nbsp;nbsp;nbsp;nbsp;“她不过是柔然来的贱婢，怎么，做不上皇后的位置，还想做太后之位不成，就算没有我顾涟漪，她也休想越过祖宗定的规矩！”
nbsp;nbsp;nbsp;nbsp;如果她有自己的孩子，如果崇玄宗没有在言霁出声后强逼她灌下那晚堕子汤！
nbsp;nbsp;nbsp;nbsp;抄佛经千万遍，依然无法平息她心中对大崇的怨怼。
nbsp;nbsp;nbsp;nbsp;她要让这一切不公都毁掉！
nbsp;nbsp;nbsp;nbsp;凭什么为大崇鞠躬尽瘁，全家近乎都战死战场的他们，会被污蔑上通敌之名，连调查都没有，直接就定罪将父亲母亲逼至绝路！
nbsp;nbsp;nbsp;nbsp;凭什么她已全家的荣耀才换来的后位，却会受到敌国贱婢的威胁！
nbsp;nbsp;nbsp;nbsp;凭什么她怀上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要为他人的将来铺路，就只因为她是顾家的女儿！
nbsp;nbsp;nbsp;nbsp;挂晾在佛堂中的千页抄慢佛经的宣纸，被穿堂吹过的冷风卷得狂舞乱飞，顾涟漪看着地上那一张张被茶水熏染模糊的纸张，恨到深处竟大笑出声：“就连沛之他也不听话，哀家是他仅剩的亲人，血浓于水，而他竟然忘却家恨，为你、为大崇甚至连命都不要！”
nbsp;nbsp;nbsp;nbsp;言霁漠然看着顾涟漪这番模样：“你有理由恨，但你的恨不能涉及那些无辜之人，你暗中协助康乐，给柔然传递消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将大崇的子民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柔然真的破大崇，死的人不止千万，你可承担得起这样的罪孽。”
nbsp;nbsp;nbsp;nbsp;若顾涟漪只是插手朝事，顾弄潮还不至于将她囚禁于永寿宫这般久，这不过是个以小盖大的借口，实则是她在言霁失踪那段时间，插手朝事将大崇内部的消息递给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