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捂在后脑勺的手触感和铁链完全不同,铁链是炽热但坚硬的,而现在几乎包裹住自己后脑的这只手,不热不冷、不坚硬也不柔软,是真正属于一名年轻有力量的男性的手。
nbsp;nbsp;nbsp;nbsp;他忍不住轻轻在那只手上蹭了一下,半闭着眼睛,他在回忆。
nbsp;nbsp;nbsp;nbsp;他还是不会撒谎,现在出口的也并非谎言,而是一段久远而错乱的记忆,太过久远太过错乱,以至于在他脑中只能以梦境的形式存在:“你在梦里哭了。”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站起后要比陈远高半个头左右,将陈远从沾着水的栏杆扯到自己臂弯里,他垂眸看着陈远:“我肯定是笑着哭的。”
nbsp;nbsp;nbsp;nbsp;陈远沉默地摇摇头,感觉这句话幼稚,抬起头,他看到魏西连咧开嘴,也是个孩子样的幼稚笑容。
nbsp;nbsp;nbsp;nbsp;而且哭了就是哭了,哭就代表伤心、就代表痛苦,笑没笑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他向后想和魏西连拉开一点距离,但是纤瘦的腰被搂紧——魏西连耍起了无赖。
nbsp;nbsp;nbsp;nbsp;或者他是在撒娇,不过没人向他撒过娇,所以他不能区分这种行为。
nbsp;nbsp;nbsp;nbsp;“我肯定没有反抗对不对?一定是的,因为我愿意为你去死。”
nbsp;nbsp;nbsp;nbsp;“胡话。”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低下头,抵住陈远的额头:“我都愿意为你去死了,你抱抱我好不好,或者……”
nbsp;nbsp;nbsp;nbsp;他欲言又止地停了下来,引得陈远下意识抬眼跟着他手指的动作看去——魏西连拿手指在嘴角下方一点,很调皮地一笑:“你在这里亲一下,我给你好吃的。”
nbsp;nbsp;nbsp;nbsp;说完这句话,他大概也觉得这个无赖耍得过头了一点,稍微放开了陈远一些,不过搂着陈远,他还在笑。
nbsp;nbsp;nbsp;nbsp;陈远也在看他,轻轻歪着头,像是第一次认识一个人似的看得目不转睛。
nbsp;nbsp;nbsp;nbsp;就这样对视了很长时间,直到门被敲响了,还是那名端水的佣人,魏西连让他不用跟着过来,他答应了,但是在原地杵了许久,他惦记着魏西连还没换掉的湿衣服,所以犹犹豫豫的,又跟到了门前。
nbsp;nbsp;nbsp;nbsp;在那里无声地站着,他没觉得自己有听墙角的嫌疑,因为他心中一片正直坦荡,刚刚魏西连那句“给你好吃的”,若是放到旁人身上,听到小情侣之间说出这种话来没准会往歪里去想随后会心一笑,他没有,听到好吃的,他立刻想到了魏西连带回的粥点,然后无声无息地拿了一个大托盘端了过来,敲响门,他扬声道:“魏总,粥还热着,您现在要喝吗?”
nbsp;nbsp;nbsp;nbsp;喊完后,他心内认为自己相当有眼力。
nbsp;nbsp;nbsp;nbsp;而露台上,不止陈远,魏西连也短暂地楞了一下,不过楞过之后,他很自然地放开陈远,先是低声对陈远说道:“好吃的,”,然后抬高了音量,对外面的佣人道:“送进来吧。”
nbsp;nbsp;nbsp;nbsp;说完这句话,他三步并作两步,在佣人拿胳膊肘推开门之前跨到轮椅旁坐了回去,又成了一个站不起来的瘫子。
nbsp;nbsp;nbsp;nbsp;“魏总,开灯吗?”
nbsp;nbsp;nbsp;nbsp;陈远一直注视着魏西连的行动,于是在灯光亮起的一刹那,他看到魏西连朝自己一眨眼睛,很富有暗示意味地翘起了嘴角。
nbsp;nbsp;nbsp;nbsp;看佣人麻利地擦净了一张白色的小方桌,将托盘放下,又从不知哪个角落扯过一把椅子,魏西连一挑眉:最近看多了好吃懒做的佣人,眼前这个对比下来是出乎意料的让他满意。
nbsp;nbsp;nbsp;nbsp;而佣人将两盒粥以及几样糕点炸物摆好,又低头走到魏西连身后,将魏西连推到了桌前。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笑着问他:“你叫什么?”
nbsp;nbsp;nbsp;nbsp;佣人听了这个问题,并没有勤恳工作数年,一朝被领导关注的喜悦——他本以为魏西连是认识自己的,于是将头垂得更低,他非常忧郁地开口回答:“李贡,贡献的贡。”
nbsp;nbsp;nbsp;nbsp;迎着魏西连的目光,陈远坐到魏西连对面:“很好的名字,承望贡士,敬德修身,以报知己,给你取名的人对你大概抱有很高的期望吧。”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弯起手指拿食指在盛粥的盒子外面测了测温度,测完了自己也觉得惊讶,因为自己的确是抱着那个袋子穿过了那么大的雨。
nbsp;nbsp;nbsp;nbsp;往陈远的方向推过去,他开口:“饿了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nbsp;nbsp;nbsp;nbsp;见老板插话已经带过了刚才的话题,李贡也就只“嗯”了声作为对陈远夸赞他名字寓意的回答,也是不太好意思在陈远这样的人物面前说出实话:因为据说这个名字是他爷爷起的,而再据说,他爷爷本来想起的名字叫做李贵……
nbsp;nbsp;nbsp;nbsp;等差一点就名叫李贵的李贡离开后,魏西连朝陈远一笑:“我们很没有做饭友的缘分呢,昨天中午就说一起吃饭,直到现在才算勉强吃了顿饭。”
nbsp;nbsp;nbsp;nbsp;陈远低头晃动着勺子,笑了笑没有说法。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安静下来,他在等待,而陈远在片刻之后,也果然问出了那个问题:“昨天中午是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你不记得了么?”
nbsp;nbsp;nbsp;nbsp;陈远皱起眉:“渡宇好像也出事了?”,他看到魏西连眉头微挑:“是的。”
nbsp;nbsp;nbsp;nbsp;“那和我的记忆就有很大出入了,我只记得中午渡宇拿了几瓶酒过来,说可以喝一点酒,但是我酒量很不好,喝了一点之后就醉倒了,那之后的事情就都没有印象了。”
nbsp;nbsp;nbsp;nbsp;因为塞缪尔秉持着绝对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思想,而将“用人”转为“爱人”在他这里也同样适用,所以他也不去抛出一些真假不明的信息来试探陈远了,一抿唇角,他笑道:“你酒量不太好嘛。”
nbsp;nbsp;nbsp;nbsp;“大概是的,不过平常也没有需要喝酒的场合。”,顿了顿,他追问,“渡宇出什么事了吗?”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看他一眼,回答的很有水分:“他进医院了。”
nbsp;nbsp;nbsp;nbsp;“他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nbsp;nbsp;nbsp;nbsp;魏西连决定在陈远问出那句“伤在哪里”之前抢过话语权:“被小猫咬了一口,一点小伤,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太担心。”
nbsp;nbsp;nbsp;nbsp;陈远皱眉,不太相信的样子,魏西连继续开口:“不过有一点需要告诉你一声,我和他现在闹得不太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