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一声苦笑从莫伊塞斯的喉间发出，带着不可置信和一点转瞬而逝的怀念：
nbsp;nbsp;nbsp;nbsp;“因为他的存在，新波绝对不可能走私雄虫。”
nbsp;nbsp;nbsp;nbsp;“因为我们的雄父，他就是一只被走私的雄虫。”
nbsp;nbsp;nbsp;nbsp;步惊觉震惊地愣在了那里，一时间也想不到要说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但殿下或许看到的是真的。我们的雄父身上也有类似的编码，他甚至还被挖去了腺体。”
nbsp;nbsp;nbsp;nbsp;“那样的图案和数字我永生难忘，因为雄父给我洗澡的时候，我不小心扯掉了他手腕上的缎带，黑色的烙印丑得像一条一条满地乱爬的蚯蚓，我年纪太小，被吓哭了。”
nbsp;nbsp;nbsp;nbsp;“我哭了，雄父也哭了。”
nbsp;nbsp;nbsp;nbsp;“他哭得比我更伤心。我不记得了，他是不是觉得我会为了这个害怕他，还是嫌弃他，可是那时候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记得埃文老爹发了好大好大的火，他把我揍了一顿，不许我再碰雄父的手腕，也不许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nbsp;nbsp;nbsp;nbsp;莫伊塞斯走过来，跪倒在步惊觉脚边，低下头，露出宽阔的、但弯得很深的背，他把自己的头轻轻地放在步惊觉的腿上，脸埋进步惊觉的手心。
nbsp;nbsp;nbsp;nbsp;过了一会，步惊觉感觉手心闷闷的，热热的，湿湿的。
nbsp;nbsp;nbsp;nbsp;“那是我的噩梦，从那以后，雄父更瘦了，好像风一吹，他就要被吹走了。我跟着叔叔们离开领地去‘打猎’，从星舰返航回来的时候，再看到他已经是他的葬礼了。”
nbsp;nbsp;nbsp;nbsp;“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白的幕布，一如埃文老爹漆黑的瞳孔，白的，黑的，我的过去好像也就那样了。”
nbsp;nbsp;nbsp;nbsp;莫伊塞斯抬起头，露出满是泪痕的脸，步惊觉头一次见到他脸上出现的脆弱。
nbsp;nbsp;nbsp;nbsp;“我该怎么办呢？殿下，你说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在很努力地扩大新波的势力，我拒绝像其他星盗或者别的什么势力那样走私雄虫，我们甚至在‘打猎’途中会主动解救和放归那些被当作商品和奴隶贩卖的雄虫……我们现在……新波怎么可能会出现走私的雄虫呢？”
nbsp;nbsp;nbsp;nbsp;“我一直觉得是雄父只有埃文老爹那一只没用的雌虫，所以得不到最好的治疗，他才会死的。像他那样好的雄虫，值得更好、更多的雌虫去呵护。”
nbsp;nbsp;nbsp;nbsp;第66章虫族-23我真可怜你，莫伊塞斯。……
nbsp;nbsp;nbsp;nbsp;步惊觉伸手帮他撩开遮住眼睛的长发，泪水沾在他的指腹，被他的动作连带着从莫伊塞斯的脸上划出一道水痕。
nbsp;nbsp;nbsp;nbsp;他微微低头，俯视着明显处于脆弱情绪的雄虫，开口却是毫不留情的反问：
nbsp;nbsp;nbsp;nbsp;“但是你却说，‘每一个雌虫都应该平等地享有雄虫’。这就是你的初衷吗？”
nbsp;nbsp;nbsp;nbsp;莫伊塞斯偏着头，目光坦诚。
nbsp;nbsp;nbsp;nbsp;“有什么不对吗？如果雄虫脆弱、不堪一折、容易死亡，那为什么不应该由雌虫来掌控他们的生命？珠宝都被供在陈列柜里，而不会扔在大街上。反正帝国的法律也是把雄虫供起来，摆在高高的塔里，要雌虫越过层层的障碍，才能有机会见到他们。现在不用爬塔，直接把雄虫分配给每一只雌虫，矛盾不就解决了吗？”
nbsp;nbsp;nbsp;nbsp;“有了雄虫的安抚，雌虫的精神暴动会大大减少，冲突、暴力、犯罪种种事件也会减少……雄虫不需要再为生活而担忧，因为有大量的雌虫供养他们。雌虫和雄虫亲密无间，总比陌生虫之间彼此安抚，来得更好吧？”
nbsp;nbsp;nbsp;nbsp;“而且雌虫和雄虫的结合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为什么雌虫只能压抑自己，听从帝国系统的安排，被数据和数字掌控？数据匹配素不相识的雌虫和雄虫，数字衡量一只雌虫能不能见到雄虫？”
nbsp;nbsp;nbsp;nbsp;他像从未被教导过道德的幼崽，只凭借本能去评判、满足自己的喜好：
nbsp;nbsp;nbsp;nbsp;“我为什么不能顺从我的本心，去占有我心爱的雄虫？”
nbsp;nbsp;nbsp;nbsp;0725比他还要疑惑：
nbsp;nbsp;nbsp;nbsp;“他还好意思说‘为什么’嘞，好奇怪，他为什么不觉得自己很自私。最简单的问题不就在这里吗？如果他能凭借自己的‘意愿’‘本心’去占有一只雄虫，那雄虫也可以仅凭自己的‘意愿’‘本心’拒绝他的‘占有’啊。”
nbsp;nbsp;nbsp;nbsp;“凭什么什么事情他想怎么做，就应该怎么做啊？？？”
nbsp;nbsp;nbsp;nbsp;“好啦，小宝，去做你的事情吧，教训坏雌虫的事情交给我。”步惊觉催促着0725离开。
nbsp;nbsp;nbsp;nbsp;随后他垂眸，只是在想，怎么莫伊塞斯和0725一样，像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0725好像还要更懂事一点呢。
nbsp;nbsp;nbsp;nbsp;真可惜，莫伊塞斯已经是成年的雌虫了，但他应该为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负责。
nbsp;nbsp;nbsp;nbsp;于是步惊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结合他们之间的姿势，莫伊塞斯觉得这个动作是存在某种暗示性的意味在里面，但他仍旧想不明白，眼前的这只雄虫是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莫伊塞斯……”雄虫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这让莫伊塞斯的心陡然一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nbsp;nbsp;nbsp;nbsp;“你真的觉得你‘雄父’的死，是因为没能有更多的雌虫‘占有’他吗？”
nbsp;nbsp;nbsp;nbsp;莫伊塞斯不明所以，还是遵从本心，他回答：
nbsp;nbsp;nbsp;nbsp;“是的。”
nbsp;nbsp;nbsp;nbsp;谁知眼前的雄虫只是轻笑一声，随后低下头，手指勾着他的酒红色长发，大拇指抵在他的唇上。
nbsp;nbsp;nbsp;nbsp;这让莫伊塞斯产生了一种被吻了的错觉。
nbsp;nbsp;nbsp;nbsp;但温热的唇和香甜的气味都是只幻想，未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