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面碗里浮着的苍蝇吵嚷道：“老婆子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要受你这黑心店的作践！”
她裹着布丁摞布丁的葛布衫，腕间却露出鎏金银丝钏。
许明霁一眼就看到她手上戴的东西，莫名的感觉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那老婆子用枯瘦如柴的手指往碗里一戳，捞出一只绿头苍蝇，高举着给满堂食客看——那苍蝇翅膀湿漉漉地耷拉着，瞧着确实像是刚从汤里捞出来的。
离柔脸色微变，正要上前，许明霁起身，快步走了过去，轻轻一拦，笑意盈盈地道：“咦，这苍蝇瞧着倒是稀奇，怎么泡了那么久的热汤，翅膀支棱着还没皱啊。”
老婆子一愣，随即梗着脖子道：“你……你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老婆子我还冤枉你们不成。”
许明霁捏起那只苍蝇。
“夫人！”绿玉震惊道。
完了，夫人不干净了！
许明霁的指尖轻轻一捻，翅膀竟然没碎，反而弹了弹。
凑近一闻，还有淡淡的蜜香。
“老婆婆，你这苍蝇……是用槐花蜜浸泡决明子做的吧？”她笑眯眯地道：“这翅膀倒是花了心思，还用绣花针刺了出来。用热腾腾的汤水一泡，瞧着倒是能以假乱真。”
老婆子脸色一变，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嘴里扔不饶人：“你乱说什么，老婆子我清清白白，怎会做这等肮脏事。”
“哦，”许明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苍云，看看她身上装了什么。”
苍云一只手擒住老婆子，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摸索，——从老婆子身上搜出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打开，里头是决明子，还沾了蜜渍。
堂内的食客哗然，有人指指点点：“原来是来讹人的啊！”
“为老不尊。”
“怎么老人都变坏了。”
“不对，你这话就不对了，是坏人变老了。”
……
老婆子眼见事情败露，老脸涨红，嘴硬道：“你……你栽赃……你个小贱……啊……”
话还未完就被打了一巴掌。
老婆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嚎丧似的，拍着大腿道：“啊，快来看啊，打人了，天子脚下打人了，有没有王法……”
赵琰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微微眯眼，语气冰冷，“苍木，将这老婆子移交京兆府，是非曲直相信府尹大人定能还这位婆婆一个清白。”
“好嘞。”苍木迅速提溜着那老婆子出去。
离柔惊魂未定，上前朝许明霁行礼道：“谢谢这位夫人。”
许明霁扶住她，笑道：“离娘子客气。”
赵琰这时走了过来。
“吃饱了吗？”许明霁转头问他。
“嗯嗯。”赵琰眸色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