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陆观澜目光里的祈求之色太过浓烈灼眼，竟让祝无执觉得比烛火还要刺目。
nbsp;nbsp;nbsp;nbsp;书生虽无用，可也最有傲骨。
nbsp;nbsp;nbsp;nbsp;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居然肯折断脊梁，向他这个朝中最臭名昭著的佞臣低头。
nbsp;nbsp;nbsp;nbsp;祝无执有些不理解。
nbsp;nbsp;nbsp;nbsp;但都不是什么出格的要求，故而他点头应下。
nbsp;nbsp;nbsp;nbsp;陆观澜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松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他知道祝无执虽恶劣，但最是高傲，不屑撒谎，算是言出必行之人。
nbsp;nbsp;nbsp;nbsp;如此一来，妤娘的后路有了保障，他也可以稍微安心的去了。
nbsp;nbsp;nbsp;nbsp;毕竟他也只能为妤娘做这些了。
nbsp;nbsp;nbsp;nbsp;院子里的月色被浮云遮盖，变得有些暗淡。温幸妤在门外来回踱步，指尖掐着掌心，扣出了血痕都感觉不到。
nbsp;nbsp;nbsp;nbsp;她眼泪一直没停下过，时不时看一眼泛着暖晕的窗。
nbsp;nbsp;nbsp;nbsp;过了一小会，屋门被拉来，祝无执侧过身，目光落在温幸妤布满泪痕的脸，又漠然移开。
nbsp;nbsp;nbsp;nbsp;他道：“进去吧。”
nbsp;nbsp;nbsp;nbsp;温幸妤嗯了声，鼻音很浓重。
nbsp;nbsp;nbsp;nbsp;她伏到床侧，握住了陆观澜的手。
nbsp;nbsp;nbsp;nbsp;“观澜哥……”
nbsp;nbsp;nbsp;nbsp;陆观澜已经彻底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像是蒙了一层黑雾。
nbsp;nbsp;nbsp;nbsp;他看不清温幸妤此刻的脸，眼前却恍惚浮现出初见她时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十一年前的春天，九岁的他刚失去父母，懵懂的办完丧事，才后知后觉成了孤儿。
nbsp;nbsp;nbsp;nbsp;他坐在门槛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nbsp;nbsp;nbsp;nbsp;妤娘就是那时出现的。
nbsp;nbsp;nbsp;nbsp;她小小的，眼睛弯弯，像个糯米团子。手中拿着糖葫芦，蹲在他的面前，声音甜软温暖：“哥哥，不要哭，糖葫芦给你吃。”
nbsp;nbsp;nbsp;nbsp;她陪了他一下午，明明才七岁，却懂得如何安慰人。
nbsp;nbsp;nbsp;nbsp;那天晴空万里，她却比那明媚的春光还要温暖耀眼。
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晌午，他还想找她，才知道她是来同州探亲的，一早就回了老家。
nbsp;nbsp;nbsp;nbsp;以为再也寻不得，却没想到来汴京不久，她阴差阳错成了他的未婚妻。
nbsp;nbsp;nbsp;nbsp;她亦是苦命人，失去父母兄长，沦为婢女。
nbsp;nbsp;nbsp;nbsp;本以为是老天垂怜，能让他好好待她，没曾想造化弄人。
nbsp;nbsp;nbsp;nbsp;她的善良，她的坚韧，她的活泼。
nbsp;nbsp;nbsp;nbsp;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nbsp;nbsp;nbsp;nbsp;陆观澜咽下喉咙里溢出的血沫，努力睁大了眼，想再看看她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胸腔里的空气逐渐被挤压殆尽，他越来越喘不上气，耳边传来阵阵嗡鸣。
nbsp;nbsp;nbsp;nbsp;他听不到声音了。
nbsp;nbsp;nbsp;nbsp;他要死了。
nbsp;nbsp;nbsp;nbsp;温幸妤哽咽着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要把心里话都告诉观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