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日子并不比上班更好受。说是放假，却免不了被工作电话问候。郁来睡不实，被连续的留言消息提示音惊醒。迷迷糊糊地睁眼，怒气刚顶上来，仔细一看是小胡，只能深呼吸把气压下去，逐条回复他的消息。
对面连连道歉，说知道不应该在公休日打扰。郁来也不是第一次在休假期间被工作入侵，早就麻木了，好脾气地说：没事，我现在开电脑，文件发我吧。
郁来坐在床上浏览表格，柯林的电话也挤着这时候打进来。
“你还住那个fancy小房里吗？我今天过去找你？”
郁来把免提打开放在一边：“不住了，我等会儿过去找你吧。我在家住呢。”
对面明显停滞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俩咋了？”
“一言难尽。我妈还在家呢，咱俩今天去美菱路吃饭吧，见面我给你细说。”
娄岚突然推门进来：“你要去哪？”
郁来眼疾手快把电话挂断。“干嘛啊，妈妈，进我屋要敲门呀。”
娄岚抱着一堆过季衣物进来叠，要放进郁来空出的半扇衣柜里。
郁来不满：“你的衣服不要放在我的柜子里啊，都混在一起了。”
但娄岚显然是另有用意，只是坐在床头，有一搭无一搭地叠着个把月前就该早收拢的薄衣。
“我听你说今天要出门呀？”
郁来埋头给柯林回消息，“是啊，和柯林出去吃饭。”
“难得休假在家，也不陪陪妈妈。”
听到这话郁来已有些愧疚爬上心头，“我这段时间工作忙……”
“你和你爸是越来越像喽，忙起工作来就一点也想不到家里还有人需要陪。”
空气里酸溜溜的，郁来根本分不清妈妈话里有话到底又嵌套了什么她品不出来的意思。
“妈，有话您就直说吧，不用绕弯子了。我等会儿真得出门了，我现在就要换裤子。”
娄岚沉吟许久，见郁来真的一层一层地开始套外裤外衣，才猛地拉住她的手，“哎呀，妈妈也是为你好。”
“？”
“妈妈有个朋友的儿子，一表人才，听说是物流公司的老板。年轻有为，今年也才三十岁。”
郁来心里一紧，这准没好事。
“人家说要求不高，就想要一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女朋友。奔着结婚来的，妈妈就想着……这条件也很不错，就帮你应下来了。就约的今天，你看要不要去见见？”
郁来简直要被气笑了，“这是问我意见还是给我通知？”
“妈妈肯定是尊重你的选择的。”
“那我不要去。”
“可是妈妈都答应人家了……”
“那你就是在给我通知。”
娄岚彻底不再兜圈子了，衣服也不叠了，一下子甩开。红脸唱够了要开始唱白脸，“你这个孩子怎么不知道个好赖，妈妈还能害你吗？人家看了你的照片，直夸你长得漂亮，特别看中你。”
“你为什么要随便给别人发我的照片啊妈？”
“这话说的，不看看照片怎么知道合不合眼缘呢？”
早上被工作消息吵醒本来就不爽，现在人人都往枪口上撞。郁来气不打一处来，“能稍微尊重一下我作为一个活人的个人意愿吗？我真的要出门了，这个人我不见。”
匆匆把烦心事撂在身后，郁来急着出门找柯林。
她们约的这家店小小的，很安静，在这条街山上开了几十年。从她们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有模有样地拿着零花钱过来吃甜点。两个小小女孩脸对脸地坐在漂亮的桌子前，一人一个小蛋糕，再点一杯插着吸管的玻璃杯饮料，就觉得自己是个来这里“谈事情”的大人了。
如今这家店还开着，老板都已有孙女了。柯林早就点好了餐在等她，她们已经真的成了来这里谈事情的大人。
郁来冲进店里，把包包往旁边座位上一丢：“你都不知道，真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