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沉默了会。盛烈的阳光下，他眼底漆黑发亮，如同溪边不会说话却存在了千百年之久的石头。
nbsp;nbsp;nbsp;nbsp;石头终于开口，“在你眼中，我的喜欢就那么肤浅？”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心头微漾，“当然不……”
nbsp;nbsp;nbsp;nbsp;“哈喽陈总，原来您在这儿啊！”一个轻快的女声自杜思贝身后传来。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第一反应不是回头，而是盯着面前陈行简的反应。他视线越过她，对身后人不咸不淡点了下头，“你好。哪位？”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的好记性从不浪费在外人身上，身后女人干笑几声掩饰尴尬，“哈，我是负责本次香水纪录片拍摄的导演邵潋，前几天跟您吃过饭的。我们团队在农家乐搭了临时采访间，想请您过去简单聊几句可以吗？”
nbsp;nbsp;nbsp;nbsp;“简单聊就不必了。”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从岸边往回走了几步，面对着杜思贝，回答她身后的人，“我现在有私人问题要处理。”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虽看不见邵潋的脸，但她语气一下变了调，显得意味
nbsp;nbsp;nbsp;nbsp;深长，“噢噢，是我唐突了，那您先忙！”
nbsp;nbsp;nbsp;nbsp;等邵潋脚步声渐远，杜思贝低下头，轻踢脚边的小石头，脸稍微热了，“什么私人问题啊，那群导演最八卦了……”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寸步不让：“你说呢？”
nbsp;nbsp;nbsp;nbsp;出于前秘书的职业素养，杜思贝善意提醒：“现在的消费者很关注CEO个人气质和形象，你得多去镜头面前说话，大家才会对科颖有深刻印象。”
nbsp;nbsp;nbsp;nbsp;“这么喜欢教我做事。”陈行简插兜经过杜思贝身边，淡淡瞥她一眼。
nbsp;nbsp;nbsp;nbsp;“那就回我身边做秘书。”
nbsp;nbsp;nbsp;nbsp;重新与陈行简成为上下级，杜思贝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nbsp;nbsp;nbsp;nbsp;不是因为刻意和他保持距离，相反，她无时无刻都在幻想和陈行简零距离，根本没法将私人感情独立于工作关系。
nbsp;nbsp;nbsp;nbsp;就像现在，一顿饭吃完，邵潋在院子的空地里搭好摄影棚，陈行简坐在葡萄藤下接受采访。杜思贝远远看着邵潋和他对谈，飒爽女导演和英俊男高管，他们更像容易擦出火花的俊男靓女。
nbsp;nbsp;nbsp;nbsp;院子里站满了人，打光的，摄影的，还有幕后工作人员。
nbsp;nbsp;nbsp;nbsp;人多的场合，杜思贝做惯了壁花，今天却突然无法忍受被忽视的感觉。她望着葡萄架上瓦蓝的天空，一咬牙，悄然离开了工作现场。
nbsp;nbsp;nbsp;nbsp;这边，邵潋坐在陈行简对面，探身问他：“陈总，在美国期间，您做的毒药香水大获成功，一举登顶全美香水销量冠军，这次对中国的新品牌有信心吗？”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靠着椅背，交叠起两条长腿，看上去闲适又放松：“坦白说，没有。”
nbsp;nbsp;nbsp;nbsp;一旁的公关总监吓得眼睛脱眶：老板，刚才对台词的时候您不是这么说的！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毫不在意镜头外的反应，继续说，“中国市场的变化太快，只是为了迎合消费者，抛弃自己的根，就会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同样，单纯将美国品牌的打法迁移到国内，也会干巴巴失去灵魂，就像……”他微顿，眯起眼看头顶烈日，“就像这串被太阳晒干的葡萄藤。”
nbsp;nbsp;nbsp;nbsp;邵潋手背托脸，饶有意味地笑了。
nbsp;nbsp;nbsp;nbsp;她很欣赏眼前这个帅气男人，他言之有物，个性不羁，绝非空有皮囊的绣花枕头。
nbsp;nbsp;nbsp;nbsp;邵潋又问，“那么陈总，在您眼中，有着百年历史的科颖公司到底有何气质，能够吸引全球这么多消费者？”
nbsp;nbsp;nbsp;nbsp;这话似对陈行简有所触动，他目光投向满院子乌泱泱的人群，眼里有些恍然。
nbsp;nbsp;nbsp;nbsp;“120年前，年过七旬的创始人在纽约第五大道开了全球第一家科颖门店，在我眼中，科颖就是一个不断拼搏的女人——不管她的出身如何，哪怕在贫困的小镇长大，依旧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在纽约立脚。每次想到这，一个勇敢的女性形象就非常鲜活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nbsp;nbsp;nbsp;nbsp;公关总监听到这稍微松了口气，但他很快被陈行简的下一句话雷得双脚一软，险些跪地。
nbsp;nbsp;nbsp;nbsp;“——就像曾经在我身边共事的一位女秘书。”
nbsp;nbsp;nbsp;nbsp;此言一出，院子里的众人不约而同抿住了唇，压制快漫出来的笑意，唯有眼神飞快四转，眼里写满震惊：女秘书，谁啊？！！
nbsp;nbsp;nbsp;nbsp;场外，Jerry苦着脸对陈行简举起纸板，上面是记号笔大写加粗的一行字。
nbsp;nbsp;nbsp;nbsp;“求您了，少说两句！！！”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扯了下领带，没在院子里找到那个身影，这帮人还在大惊小怪，他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nbsp;nbsp;nbsp;nbsp;邵潋还在问，“那您对第一款香水的名字有什么灵感？”
nbsp;nbsp;nbsp;nbsp;“灵感？”陈行简随意一抬眼，对Jerry手上的纸板抬抬下巴，“我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我的员工们又有加不完的班。”
nbsp;nbsp;nbsp;nbsp;表面平静的众员工心里腹诽：老板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nbsp;nbsp;nbsp;nbsp;邵潋还想争取：“能不能再聊几分——”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已经起身，大步走出取景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