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尺言的话语轻盈荡在空中，主任心里骤然顿顿，他好似只听到一阵风，同时感觉耳熟又陌生，有种提前预兆的不真实感。
nbsp;nbsp;nbsp;nbsp;纸巾唰地抽出，尺言将花生摁在手指间，微微用力，壳顷刻碎开两半。
nbsp;nbsp;nbsp;nbsp;“咔咔……”
nbsp;nbsp;nbsp;nbsp;花生壳的破碎声响亮，连碎成几瓣都清楚，好似在头颅上摩擦，主任呼吸停滞一秒，时间好像被拉得很长，每一帧都听得十分清晰。
nbsp;nbsp;nbsp;nbsp;他不自觉紧张起来，听着尺言漫不经心的下一句话。
nbsp;nbsp;nbsp;nbsp;“没什么，就想问一下。”
nbsp;nbsp;nbsp;nbsp;尺言手指捻着花生粒，指腹轻轻旋两下，花生衣就像雪一样散开来，连片掉落，如细碎的纸屑。
nbsp;nbsp;nbsp;nbsp;“我们那初中的生源校，是不是有一间叫‘碧才小学’的。”
nbsp;nbsp;nbsp;nbsp;主任的心骤然吊起，他目光一下子挪到尺言的动作上，咬着下唇。
nbsp;nbsp;nbsp;nbsp;尺言似乎也察觉到，特意笑了笑，将雪白的花生的放进嘴里，“一个学位给您多少钱呀？”
nbsp;nbsp;nbsp;nbsp;等会，解校长——耳畔的话语一下子清晰明了起来，这不是与他们对接的私立附属初中的校长吗？主任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盯着茶几上小小的方块砖头，心脏咚咚咚像鼓跳个不停。
nbsp;nbsp;nbsp;nbsp;手机并没有开外放，自动开了免提和语音转文字。尺言瞥一眼屏幕上逐渐蹦出的话语，对内容都了然于心。
nbsp;nbsp;nbsp;nbsp;主任隔得远，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望见一抹略微刺眼的亮光，迷蒙神秘，空气更加紧张。
nbsp;nbsp;nbsp;nbsp;尺言继续剥着花生，“我感觉这间学校教学质量不太行，生源也很一般，200个学位有点太多了，把直升的名额削一点吧。”
nbsp;nbsp;nbsp;nbsp;他顿一秒，似乎是在思考：“50个就差不多了。”
nbsp;nbsp;nbsp;nbsp;声音明明听上去平常，语调下却像是蕴着一丝无情的凉薄，内容更是好比平静池塘中的吓人水鬼。
nbsp;nbsp;nbsp;nbsp;主任按捺不住了，差点跳起来，幸而大腿根僵硬，压制住慌乱的身躯。
nbsp;nbsp;nbsp;nbsp;尺言瞥他一眼，心脏狂跳的主任别过眼神，心虚咽一口唾沫。
nbsp;nbsp;nbsp;nbsp;空气中再次静下来。尺言对电话那边开门见山，“少的那部分你从今年的分红里直接扣吧，辛苦你管理学校了。”
nbsp;nbsp;nbsp;nbsp;主任隐约感觉要糟糕。尺言的手动了动，他目光紧随，也跟着悬在屏幕上几秒，尺言尾指点一下，电话滴一声，以示挂断。
nbsp;nbsp;nbsp;nbsp;脑海一片空白。
nbsp;nbsp;nbsp;nbsp;主任突然有想冲上去滑跪认错的冲动，仅存的一丝理智和侥幸却叫停住，他坐不定，身体在两种选择中拉扯。
nbsp;nbsp;nbsp;nbsp;是真的吗，是要弄他们学校吗。
nbsp;nbsp;nbsp;nbsp;主任精神紧绷，可他没听到对方校长的声音，会不会是和语音助手聊天，故意来唬他们的。
nbsp;nbsp;nbsp;nbsp;主任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看见尺言想起身的动作，他突然冲上前伸手喷出一句话，“等一下这位家长处分还有得商量。”
nbsp;nbsp;nbsp;nbsp;尺言已经站起身了，他回头拉尺绫。主任冲上来，他又看一眼主任，轻声说道：“不用了，我对这个处理没意见。”
nbsp;nbsp;nbsp;nbsp;“那就这样，我们先走了。”尺言礼貌好告辞，他们要开始三天停课了。
nbsp;nbsp;nbsp;nbsp;这句话语调很平，背地里却像是蕴含着惊涛骇浪、结果深不见底。
nbsp;nbsp;nbsp;nbsp;尺绫贴在哥哥后面，尺言把他拉出几步，回过身来，语调中重新带上耐心：“好了，尺绫，和老师说再见。”
nbsp;nbsp;nbsp;nbsp;尺绫内敛地摆摆手：“老师再见。”
nbsp;nbsp;nbsp;nbsp;年级主任愣在原地，定定地站着，门合上，房间内彻底寂静。
nbsp;nbsp;nbsp;nbsp;尺绫还没上课就先出校门口了，尽管哥哥牵着他，他还是感觉好特殊，和其他小朋友都不一样了。
nbsp;nbsp;nbsp;nbsp;校园里没有其他小学生，尺绫在保安目送下跟随哥哥出了校门，他回头望望。
nbsp;nbsp;nbsp;nbsp;“我以后没有学上了吗？”
nbsp;nbsp;nbsp;nbsp;“不上就不上呗。”尺言并不在意，帮他拉开车门。
nbsp;nbsp;nbsp;nbsp;“可是林老师说，不上学就赚不了钱。”尺绫手脚并用爬上去。
nbsp;nbsp;nbsp;nbsp;“赚不了钱就买不起饭，没饭吃就养不活自己，养不活自己就会睡大街……”尺绫坐在后排复述着林老师的长篇大论，因为描述得太可怕了，他依旧记忆犹新。
nbsp;nbsp;nbsp;nbsp;“没事，”尺言随性，打着车，“你叫你那个眼镜哥哥多拿点钱给你。”
nbsp;nbsp;nbsp;nbsp;尺绫知道这种行为叫爆金币。小姨上次就是这么说的。他开始论证起这个行为的可行性。
nbsp;nbsp;nbsp;nbsp;“我觉得这不好，也不太可能。”他经过一番严谨的思考，噘起嘴巴。他觉得还是上学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可能性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