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还不走,就这么想我?”
nbsp;nbsp;nbsp;nbsp;后背忽然贴上一片冰凉,比他还高一些,投下一点山背似的阴影,惨白长发抚过他的脖颈,流到胸前,顽劣地引他生理性的战栗。
nbsp;nbsp;nbsp;nbsp;可前方的铜镜里除了他自己,什么也没有。
nbsp;nbsp;nbsp;nbsp;他感受到什么枕在他的肩膀,亲昵地靠进他的颈窝,一双冰冷的手环住他,像变了主意,不肯放他走了。
nbsp;nbsp;nbsp;nbsp;“你的骰子系统有我一份功劳,怎么谢我?”
nbsp;nbsp;nbsp;nbsp;幸运检定被薛潮单拎出去,用签筒表示,那签筒确实是邪神在摇。
nbsp;nbsp;nbsp;nbsp;他们没有商量,但达成了合作,也许是你杀我我杀你出来的默契。
nbsp;nbsp;nbsp;nbsp;以薛潮对邪神的理解,还有一部分对方觉得好玩的因素在。
nbsp;nbsp;nbsp;nbsp;“帮你破开一点封印,不用谢。”薛潮也带一点笑,“你在你的地盘也不受欢迎?”
nbsp;nbsp;nbsp;nbsp;“是呀,我无家可归,不如跟着你。”
nbsp;nbsp;nbsp;nbsp;然后就不说话了,若不是被环抱的冰凉无法忽视,薛潮以为祂已经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邪神今天很平和,少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癫,有点薛潮平日的懒洋洋。
nbsp;nbsp;nbsp;nbsp;比上一个副本装玩家的时候更像一个人。
nbsp;nbsp;nbsp;nbsp;这和薛潮的预想不同,他以为在祂的地盘,祂必定更恶劣,什么账都要算一算,祂不是圣母玛利亚,睚眦必报和得寸进尺是邪神的美德。
nbsp;nbsp;nbsp;nbsp;这又是闹哪出?
nbsp;nbsp;nbsp;nbsp;薛潮:“你这是赖上我了?”
nbsp;nbsp;nbsp;nbsp;“你也可以用一个吻打发我。”
nbsp;nbsp;nbsp;nbsp;薛潮就感觉一个冷涩的吻落在大动脉,跳动的脉搏微微停滞了。祂自讨了一个吻。
nbsp;nbsp;nbsp;nbsp;然后属于邪神的冰凉散去了,被定住似的时间重新流转,再来的冰凉只是风的冰凉,周围又空荡了,空得让人怅然若失,好像变幻的那一秒被祂偷走了。
nbsp;nbsp;nbsp;nbsp;……不对。
nbsp;nbsp;nbsp;nbsp;薛潮敏锐而强大的精神力在叫嚣,祠堂乃至西门前这座宅子的种种违和在眼前展开。
nbsp;nbsp;nbsp;nbsp;他转身往外走,跨进前院,空无一人。
nbsp;nbsp;nbsp;nbsp;整个院子,哪里都能去,唯独大门出不去。
nbsp;nbsp;nbsp;nbsp;但他试过大门的锁,他打开过一点。
nbsp;nbsp;nbsp;nbsp;之所以翻墙,就是为了躲避院子里的侍从。
nbsp;nbsp;nbsp;nbsp;院子贴的符咒是为了封锁里院,祠堂墙壁挂满的锁是为了封锁祠堂,但外院除了守院的这些侍从,没有障碍。
nbsp;nbsp;nbsp;nbsp;现在反而颠倒了,只这扇门出不去。
nbsp;nbsp;nbsp;nbsp;他当即踩着倒塌的树干翻墙,一冒头,宅院周围是无数一模一样的四方宅院,填满村子,像相套的镜子里一直延出的同一个画面。
nbsp;nbsp;nbsp;nbsp;每个院子,梅树的位置也冒出一个侍从的脑袋,遥遥看着他。
nbsp;nbsp;nbsp;nbsp;他脑子顿时发晕,有一瞬的眼前发黑,这回是真正的失重感,等他跌下树干,发现他倒在祠堂前,旁边就是不省人事的黄海涛,祠堂的门关得严丝合缝。
nbsp;nbsp;nbsp;nbsp;他立刻检查石刻的对联,开门前,他在上面留了记号,现在没有了,长条金锁里的符咒还在。
nbsp;nbsp;nbsp;nbsp;他再次推祠堂的门,实心的,纹丝不动。
nbsp;nbsp;nbsp;nbsp;一切只是一场梦。
nbsp;nbsp;nbsp;nbsp;他们可能在西厢房的黑暗里等待午夜的时候,就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
nbsp;nbsp;nbsp;nbsp;卓倚有一点说对了,梦里的祠堂才是真的。
nbsp;nbsp;nbsp;nbsp;而村长家的祠堂、西门前宅子的旧祠堂,都是假的,就是实心的,混淆来者的现实和梦境。
nbsp;nbsp;nbsp;nbsp;可湘萍是真的人。
nbsp;nbsp;nbsp;nbsp;一个人的精神可以入梦,血肉之躯怎么关进只在梦里存在的祠堂?
nbsp;nbsp;nbsp;nbsp;她根本就不在祠堂。
nbsp;nbsp;nbsp;nbsp;黄海涛呼呼大睡,牵在他身上的意识,陆续还有检定,梦里的其他鬼一时片刻不肯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