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废墟变回戏楼，梅花盛放，再次构成只有两人存在的意识空间。
nbsp;nbsp;nbsp;nbsp;戏台上，薛潮在棠老板身后，以刀挟持。
nbsp;nbsp;nbsp;nbsp;棠老板还是杜丽娘的行头，她无动于衷，像设定好的程序，动作间也不怕碰到薛潮的刀，嘴里痴人说梦地嘀咕戏词。
nbsp;nbsp;nbsp;nbsp;“……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1]
nbsp;nbsp;nbsp;nbsp;她恹恹地抛袖子：“还是让你找到了，动手吧。”
nbsp;nbsp;nbsp;nbsp;戏楼里登台唱戏的，只是棠老板的投影分身。
nbsp;nbsp;nbsp;nbsp;而在游园惊梦唱词触发的意识空间里，残翅闪蝶的影子落进棠老板的机械头面，顺着金属管一路向下，看到她心脏位置空着的凹槽，是一张碟片的形状，薛潮就知道了她的意识主体在一张唱片里。
nbsp;nbsp;nbsp;nbsp;“第一次见是找你。”薛潮转刀，“现在是找你那位护花使者。”
nbsp;nbsp;nbsp;nbsp;提到李常迎，棠老板漠然的眼神起了一丝波动。
nbsp;nbsp;nbsp;nbsp;“他藏得好，我找不到他，但他能为你背叛公司，也不会不顾你的性命。”他用同样漠然的口吻道。
nbsp;nbsp;nbsp;nbsp;棠老板知道他代表公司，沉默一会儿，没有反抗，她像安静地等到只是被拉远一点的结局：“他不知道我切割的主意识藏在这个唱片里，已经被另一边的意识引走了，你想杀他，在我这里是等不到的。”
nbsp;nbsp;nbsp;nbsp;她不想连累他，她已经连累了他一次。
nbsp;nbsp;nbsp;nbsp;忽然，空间微弱地震荡，像谁在屋外进不来，急促地砸门。
nbsp;nbsp;nbsp;nbsp;“看来他不这样想。”薛潮不紧不慢，“我也没想杀他，他是公司的人，由公司处置，至于你，程序外的一个错漏，除掉就行。”
nbsp;nbsp;nbsp;nbsp;棠老板强行忽视“砸门声”：“但你还想从我这得到别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要保下他。”
nbsp;nbsp;nbsp;nbsp;“做不到。”
nbsp;nbsp;nbsp;nbsp;“不骗我一句？”
nbsp;nbsp;nbsp;nbsp;“赢得利益外的欺骗都很无聊。”薛潮的刀摆正，蓄势待发。
nbsp;nbsp;nbsp;nbsp;棠老板却因这句话，确定了什么事，薛潮的刀袭来时，她的身体变得透明，化作代码。
nbsp;nbsp;nbsp;nbsp;不是经文，是由01组成的代码，恰恰证明她是被李常迎藏进副本的外来者。
nbsp;nbsp;nbsp;nbsp;她在刀尖散开，震到薛潮的意识体，薛潮立刻内视自查，却发现如今由代码构成的意识体内，分开藏着一段代码。
nbsp;nbsp;nbsp;nbsp;解开的答案正是她呓语的那句戏文，转动角度，穿过他的心脏看，排列组合是荷包的图案。
nbsp;nbsp;nbsp;nbsp;他的意识谨慎地探进去，从荷包内向外看，图案变成……一把钥匙。薛潮一愣。
nbsp;nbsp;nbsp;nbsp;所以他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就借戏词，把最终通关的钥匙给了他……她果然也认识他。
nbsp;nbsp;nbsp;nbsp;代码飞向戏楼的二层，薛潮跟着翻身上楼，棠老板已经从杜丽娘变成了虞姬的行头，鸳鸯剑交错在自己的颈间。
nbsp;nbsp;nbsp;nbsp;“……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2]
nbsp;nbsp;nbsp;nbsp;敲打意识空间的力量更加疯狂，棠老板的剑锋一走，却被薛潮瞬间摁住。
nbsp;nbsp;nbsp;nbsp;隐蔽的意识空间猛然裂开，蜘蛛腿扒开缝隙，红色的八只蛛眼看向不同的地方，寻找她的身影，却落了空。
nbsp;nbsp;nbsp;nbsp;于是八只眼锁向一处，阴狠地瞪向戏台上唯一的人，男人手里拿着一双宝剑……虞姬的剑。
nbsp;nbsp;nbsp;nbsp;薛潮也在看他——原来如此，霍尔德也没第一时间察觉，是因为李常迎不仅瞬间替代蜘蛛的身体，还有意识。他把蜘蛛的意识吞了。
nbsp;nbsp;nbsp;nbsp;他们没有渊源，但立场注定是敌人，所以没有废话，视线相交就同时攻向对方。
nbsp;nbsp;nbsp;nbsp;意识空间里的搏斗，其实是精神力的对抗，按理说，李常迎的能力和经验应该在薛潮之上，但渐渐他发现自己落了下风。
nbsp;nbsp;nbsp;nbsp;李常迎立刻摆正态度，这新人能迅速得到霍尔德那老狗和公司的青睐，果然有些道理。
nbsp;nbsp;nbsp;nbsp;而薛潮在思考一个问题，他问过霍尔德，意识间的对抗只能靠本身的强度吗？
nbsp;nbsp;nbsp;nbsp;霍尔德反问他：“意识就是你的心，你的心有弱点吗？”他说：“学会趁虚而入。”
nbsp;nbsp;nbsp;nbsp;要击破对方的心。
nbsp;nbsp;nbsp;nbsp;李常迎也这么想，蛛网缠住薛潮，蜘蛛腿勒住他，问：“钥匙是谎言，因为根本没有门，蒲逢春是白死，你以为给公司当刽子手，就比牛羊们命贵吗？”
nbsp;nbsp;nbsp;nbsp;蛛网里的挣扎更激烈，随后又安静了，李常迎冷笑，越聪明的人越受不了被耍，尤其对于薛潮这种有点良知但不多的自恋者。
nbsp;nbsp;nbsp;nbsp;他对那女人的死又有几分真切的难过？不过是觉得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又明白被耍了，恼羞成怒！
nbsp;nbsp;nbsp;nbsp;蜘蛛腿锋利成针，刺入蛛网，给已经有漏洞的心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