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想。”
阿斯皮娅沉吟片刻,继续问道,“您为何,在深夜站在我的病床旁边,将这些主动告知我?还有,邓布利多先生前几日为根据地施了保护魔咒后便离开了,今日怎会突然出现?”
“邓布利多没有来,一切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想知道。”他回答,目光是审判性的,“白日我看到你的眼睛,里面有太多拉文克劳式的疑问,我选择告知你,纯粹是为了节省你今后折磨我的时间。”
斯内普说得对,如果今夜他没有出现在这里,回到霍格沃茨之后她也会主动找到他,问清楚这一切。
“邓布利多不希望你知道这些。”斯内普又说,“并且认为你会投靠黑魔王。”
这话令她发笑,那位老人——阿斯皮娅思考着,他的担忧并不是毫无道理。
“谢谢您,先生。”她说,“但我不会离开凤凰社。我的阵营和您一样。”
“今日我曾站在食死徒之列,所以你指的是哪个阵营?”她听到斯内普嗤笑一声,并且明白他话中嘲讽的意味,但她却保持微笑,这是他的伪装,带上冰冷的面具,他与之为伍,就好像是死亡的使者,卸下之后他又成了她那位严厉的魔药学教授。
“您不是一个与旁人轻言自身的人,难道今夜这也是我们讨论的内容吗?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否是黑魔王的追随者这件事情,您希望我从谁口中得知答案?”她转而问道,随后停顿了片刻,接着那个教名在她舌尖缠绕,她轻轻吐露,“是西弗勒斯?还是邓布利多先生?”
他沉默了,目光凌厉地看着她,“不。你很聪明,我并不会告诉你。”
于是阿斯皮娅轻笑一声,她回到了自己的立场上,“您从前对我的剖析令我学会直面现实,而今从您口中得知真相并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局势如此,我怎会轻易叛离?邓布利多先生认为我会投入神秘人麾下实现我死去母亲的夙愿,而我不会。他并不了解我,不是吗?他不像您。”
他不像您,在我困惑时为我解答,深夜与我交谈诸多。您的眼中在夏日也满是冰霜,但那并不会驱退我。我知道邓布利多会说什么,他觉得我是只可怜的雏鹰,在他看来,羽翼未丰的我仍在寻求庇护,于是他怜悯我,同时防备我。
阿斯皮娅感到浑身松懈,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占据了她的神经,他眼中的黑色汪洋波澜不惊,再次与他对视时,阿斯皮娅将自己的试探全部告知。
“您没有怜悯我,对吗?”
“没有。”他回答得很快。
不远处亮起了微弱的灯光,是伊莱娜过来了。斯内普灭掉了魔杖的亮光,幻影移行离开了这里。
您不曾怜悯我,那么怜悯之人与被怜悯之人又是谁?阿斯皮娅在心里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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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9月23日晨
霍格沃茨
“我会受到惩罚。”
“你在乎吗?”邓布利多问。他摘了眼镜,睿智的双眸像启明星,慈祥地看着青年。
西弗勒斯坐在椅子里,微微仰着头,手指摩挲着魔杖,他在忍耐,并且意识到这将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对话。而他情愿一言不发地离去。
“我应该被惩罚。”他沉默片刻,最后说,“明天我得去向黑魔王汇报情况,这对他来说是个失败的任务,第二次失败,他的怒意我无法承受。”
“而我们享受了成功,你为凤凰社拖延了足够的时间,他们会将火龙运送至更隐蔽的地点。你为他提供了有利的情报,你应该告诉他我的踪迹。”
“功不抵过。”西弗勒斯心知黑魔王的行事风格,他的安慰只会令西弗勒斯更为恼怒,他的愤怒在胸腔中咆哮,“你可没考虑过我的死活。”
邓布利多苦涩地笑了,“我们老谈论这些,让我伤心。你做的是正确的。你应该忍耐,因为你明白身体上的惩罚不是真正的痛苦。”
“如果今天是我的死期,你需要我的遗言吗?”西弗勒斯问。
“你不会比我先死,西弗。”
“是啊,真希望我活得比你们都久。”他恶狠狠地回答。然后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那儿的人。
是阿斯皮娅·斯拉格霍恩。
目光触及来者的一瞬间收回了外露的疲惫。斯内普一言不发。
今日即将奔赴他的死亡,他只希望此时能头靠软枕,安睡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