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大唐歌舞坊,她们不过是稍显清秀的乐伎学徒,远远比不上我的花妃们那般惊心动魄的风华。
厅中气氛因为此等献礼微妙起来,我目光回落到藤原道长身上:
“这便是藤原大人的第五件礼物?”
藤原道长深深俯首,语气低沉而慎重:
“是。她们乃是出自我藤原家的私属,乃最忠诚的侍从。自小双生,举止同心,聪慧伶俐,琴棋书画皆能,亦通歌舞之道。愚臣以为,若能随侍在大使身侧,或许能聊表一番敬意。”
他说得极为小心,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卑微。
我沉吟片刻,手指轻轻叩击几案,发出“嗒、嗒”的声响。
厅内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照在双胞胎少女低垂的睫毛上,仿佛两只蝴蝶颤动。
厅堂之中,气氛在短暂的凝滞之后,被我轻轻的一笑打破。
我看着跪坐在红毯上的双胞胎姐妹,心底微微生出几分尴尬。
她们的脸庞确实精致,但娇小的身形与单薄的躯体在我眼里毫无吸引力。
她们是被作为“礼物”送上来的,这让我感到几分不适。
于是我抬眼望向藤原道长,语气缓和,却带着几分推辞:
“藤原大人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身边已有数位妻妾,暂时并无再娶之意。”
此言一出,厅中侍从屏息凝神,似在揣摩我拒绝的态度是否会令权臣失望。藤原道长果然神色一变,随即连忙俯首,语声急切,透出几分惶恐:
“大使误会了!老夫岂敢以区区番邦女子,妄谈与殿下婚配?这二人不过是我府中的侍女与歌伎,因天姿少见,略通舞乐,才敢献上,供大使与诸位夫人使唤。殿下若愿意善待,自然是她们的福分;若不喜,随意处置亦可。她们的生死荣辱,全听殿下吩咐,绝无半点怨言。”
“随意处置”四字一出,双胞胎姐妹明显身子一颤。
她们垂下的睫毛微微抖动,纤细的手指紧紧扣在衣摆上,呼吸急促,却又不敢抬头。
眼神中浮现出一瞬的惶恐和无助,但很快被藤原道长的一道冷冽目光钉死。
她们俯首如雕塑,再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我心底暗自叹息,嘴角却仍挂着那抹从容的笑意。
“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我语调轻快,似是把这份沉重的气氛随手抹去,“两人既然聪慧伶俐,便先随在馆驿中,伺候我几位夫人,照拂她们的日常。若日后合适,也许我会带她们回大唐去。如此美意,我自当受下。多谢藤原大人。”
藤原道长额头汗光一闪,却立刻俯身称谢,口中连声:
“大使厚爱,老夫感激不尽!此二人得殿下收留,实乃大幸!”
说罢,他抬眼,面上已重新恢复那副久经宦海的冷峻从容,转而与我客套寒暄一番。
“殿下远涉重洋,莅临倭国,正值我国天运昌隆之际。今日陛下迎娶新妃,三日大典,举国同庆。老夫与陛下方才商议,得知殿下恰逢此刻到来,实乃天意,是双喜临门之兆。陛下有意在今夜宫廷喜宴上召见大使,还请殿下勿要推辞。”
说到此处,他眼神灼灼,仿佛在探查我是否露出喜色。
厅堂内花妃们神色各异,黑蔷薇红瞳森冷,仿佛已经在心底推演喜宴上暗流涌动的刀锋;金盏双眸如镜,光华闪烁,显然在计算倭国的礼节与陷阱;牡丹手指骨节轻轻作响,似乎迫不及待想闯进那座宫阙搅动风云;唯有凤仙粉眸半阖,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媚意,仿佛早已猜到藤原道长的打算。
而那两名被献上的姐妹花,仍旧恭谨跪在红毯之上,背脊僵直,仿佛木偶。她们虽不敢抬头,却竖起耳朵偷听,呼吸因紧张而起伏不定。
我抬手,轻轻抚了抚茶盏,笑容淡淡,语气从容:
“如此盛情,我又怎可拒绝了?”
话音落下,厅堂寂静片刻,烛焰摇曳,仿佛空气也因我的一笑而化解了紧绷的寒意。
厅堂里的烛焰映在藤原道长的鬓角上,仿佛染了一层金红。
他正襟危坐,听我缓声开口:
“我已知晓天皇陛下厚意,届时必将赴宴。不过在我大唐,男女尊卑并不若此间森然。我七位夫人既是我亲眷,同时也皆在大唐帝国之内各有官职,今次随我远行,理当与我同席赴宴。还请藤原大人转奏天皇,预留座次,以示敬重。”
这番话说得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