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0章这、这成何体统!
林府门前,暮色渐沉,两盏灯笼在微寒的风里晃着黯淡的光。
李德福领着太医院院判从宫车下来时,林承稷正巧送一位同僚出门,寒暄的尾音还挂在嘴边,一抬眼撞见这阵仗,舌头当场打了结。
那同僚更是吓得一哆嗦,险些从台阶上栽下去,胡乱拱了拱手,话都说不利索,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自家马车,溜得比见了鹰的兔子还快。
林承稷也懵了,脑子嗡嗡作响,陛下竟派了太监总管和院判亲临?他儿子不过是个五品郎中,一场风寒,何至于劳动这般阵仗?
他慌忙迎下台阶,腰弯得极低:“李总管?陈院判?这真是折煞犬子了。”
文韫闻讯从内堂急步出来,见到门口这情形,攥着帕子的手直发抖,她还没有见过这场面呢。
李德福脸上倒是端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拂尘一甩:“林大人,林夫人,不必惊慌,陛下听闻林郎中抱恙,圣心忧切,特命咱家带着陈院判过来瞧瞧,陛下隆恩,可是天大的体面。”
“是,是,天恩浩荡,臣等感激涕零!”林承稷连声应着,侧身将人往里让,“李总管,陈院判,快请进。”
文韫也忙吩咐下人:“快,快去备茶!”
一行人穿过庭院,进了内堂。
李德福略一打量,林家陈设清雅,却透着一股书香气,并无多少奢靡之气,心下稍定。
陈院判放下药箱,便道:“病人在何处?容老夫先诊脉。”
“在卧房,这边请,这边请。”林承稷连忙引路。
林砚的卧房门虚掩着,一推开,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林砚正昏沉躺着,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却干裂起皮,眉头紧紧拧着,显然极不舒服。
院判在床边坐下,三指搭上林砚的手腕,凝神细诊。
屋内静得只剩下林砚有些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院判收回手,又看了看林砚的舌苔,问道:“先前大夫开的方子,可还在?”
文韫忙将方子递上。
院判扫了一眼,点点头:“方子是对症的,疏风散寒,只是这几位药,性猛了些,味道也过于苦涩,于病人休养无益,老夫另拟一方,效用相当,更重调和,也好入口些。”
林承稷和文韫自是千恩万谢。
陈院判提笔蘸墨,很快写就一张新药方,吹干墨迹,递给文韫:“按此方抓药,文火慢煎,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服。”
文韫双手接过,连连道谢。
恰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着的骚动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下人们惊慌失措的低呼。
“陛、陛下?!”
“叩见陛下!”
屋内几人悚然一惊,齐齐扭头望向门口。
只见萧彻一身墨色常服,外罩玄色大氅,风尘仆仆,竟迈步走了进来,他身后只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侍卫,悄无声息地守在门外。
李德福也傻眼了,陛下怎么亲自来了?还来得这么快?他这前脚刚进门啊!
林承稷和文韫更是魂飞魄散,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不必多礼。”萧彻的声音略显急促,抬手虚扶了一下,目光却已越过众人,直直落在床榻上那个昏睡的人影身上,“人怎么样?”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视线扫过林砚潮红的脸和干裂的唇,周身的气压似乎都低了几分。
陈院判赶忙躬身回话:“回陛下,林大人是劳累过度,又感风寒,邪气入体,以致高热,臣已重新拟了方子,比之先前更温和些,对症调养,几日便可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