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放下茶杯,走到榻边坐下,将林砚揽入怀中,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萧彻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你越好,越得朕心,自然就越会招来嫉恨,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心术不正。”
萧彻顿了顿,语气转为冷冽:“所以,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慈手软,你退一步,她不会见好就收,只会得寸进尺,以为你好欺负,这次,必须让她彻底记住教训,也让其他有类似心思的人看看,动你,动林家,是什么下场。”
林砚靠在萧彻怀里,听着那沉稳的心跳,感受着话语里的维护与决心,心里那点郁气渐渐散了下去。
他抬起头,看着萧彻在灯火下也格外清晰的侧脸线条,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真让她……那个吗?”
林砚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萧彻失笑,屈指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想什么呢?朕是暴君吗?为了这么个东西,还不值得脏了手,污了史书。”
“死是解脱,只有活着才会感受到痛苦,不是吗?”萧彻问。
林砚眨眨眼,好奇起来:“那陛下打算如何让她痛苦?”
萧彻却卖了个关子,指尖绕着他一缕头发:“明日早朝,你便知道了,到时候,你只需按你想的做,朕给你撑腰。”
见萧彻不肯细说,林砚也不再追问,他对萧彻的手段还是有信心的,反正明天就能看结果,现在嘛……
他打了个哈欠,有些乏了。
萧彻察觉他的困意,柔声道:“累了就早点歇息,朕也该回宫了。”
嘴上说着回宫,揽着林砚的手臂却没收回去。
林砚窝在他怀里,鼻尖全是令人安心的沉水香气,有点贪恋这份温暖,含糊道:“再待一会儿嘛,反正宫门落钥还早……”
萧彻从善如流,调整了下姿势,让林砚靠得更舒服些。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隐隐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
萧彻这才轻轻动了动:“真得走了。”
林砚也知道萧彻不能久留,虽然不舍,还是乖乖从他怀里起来,理了理微皱的衣袍:“我送你到门口。”
到底现在家里还不知道萧彻跟自己的关系,萧彻平白无故留在家里,待会母亲回来了也不好交代。
“不必,夜里风凉,你今日也辛苦了,好好休息。”萧彻按住他,自己站起身,仔细替他理了理鬓角,“明日早朝,朕等你。”
林砚会点点头:“嗯。”
萧彻深深看了林砚一眼,这才转身,带着等在外面的李德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林府。
送走了自家那位黏人又体贴的男朋友,林砚摸着似乎还残留着萧彻指尖温度的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林砚揉揉脸,决定先去书房把弹劾的草稿打出来,气归气,正事不能忘,骂人也得有理有据。
人刚要往回走,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文韫难得拔高的声线,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股子火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娘,表哥,你们回来了。”林砚赶紧迎出去。
“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我们家是刨了她家祖坟还是怎的?竟用如此下作手段!墨儿呢?墨儿没事吧?”文韫显然是刚回府就听说了门口那场闹剧,饶是她素来温婉,此刻也气得脸色发白,胸口不住起伏。
“娘,您别动气,事情已经解决了。”林砚上前扶住文韫的手臂,轻声安抚,“墨儿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那无赖和媒婆也扭送了京兆府。”
文韫看到儿子,情绪稍缓,但怒火未消:“解决了?这次是解决了,下次呢?那起子小人躲在暗处,防不胜防!”
文恪在一旁也是脸色铁青,拳头握得紧紧的:“表弟,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墨妹妹平白受此大辱,若不严惩,日后岂非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攀咬?”
林砚赶紧把两人让进屋里,吩咐丫鬟上茶,然后才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包括如何拆穿无赖、如何安抚林墨,以及萧彻承诺会处置荣阳郡君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皇帝已经介入,文韫心下稍安,但眉宇间的忧色未褪:“陛下出手,自然能惩治她,只是这等人,如同跗骨之蛆,即便此次受了罚,只怕心中怨恨更甚,日后难免……”
“所以光靠陛下惩治还不够。”林砚接过话头,“娘,您不是常与京中各位夫人往来吗?荣阳老太不是最看重她那点可怜的宗室脸面吗?那咱们就偏偏让她一点脸面都没有。”
文韫立刻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你是说让我在夫人圈子里……”
“对。”林砚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点冷意,“娘您只需在与其他夫人饮茶闲话时,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她为何会被陛下厌恶,京城里的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消息传开,谁还敢与她往来?她不是爱脸面吗?咱们就让她在京城夫人圈子里,彻底混不下去。”
文韫听着儿子的话,露出赞同的神色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杀人诛心,对于荣阳这种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来说,让她没脸只怕比打她一顿更让她痛苦。
“好,就这么办。”文韫重重一拍桌子,觉得儿子这主意甚合她意,“我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
文恪也点头赞同:“姑母出面,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