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七天时间在紧张、疼痛、尷尬和某种奇特的斗志中飞快流逝。
第七日的黄昏。
夕阳如血,將冰冷的山谷平台涂抹上一层暖金的色彩,却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韩浪终於力竭,拄著长剑剧烈喘息,汗水早已流干,嘴唇乾裂,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星。
经过七天近乎自虐般的疯狂练习,那三道剑意的神髓仿佛已刻入骨血,手中长剑如同延伸的手臂,意念的锋芒在精神高度集中时,已能若隱若现地附著於剑尖!
他瞥了一眼自己腰腹的伤处,那里似乎也在剧痛中隱隱透出一丝麻痒——那是身体在强悍意志催动下开始加速癒合的跡象。
道德的面前,整齐地摆放著五枚重新炼製、流转著微弱红光的火符籙籙,以及一个勉强拼凑完整、布满裂痕却隱隱透出稳固气息的简易阵盘。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一丝疲惫的篤定和奇异的精芒,仿佛这七天耗尽心血的准备,让他触及了某种更深层的力量门槛。
小狐也累得够呛,媚眼拋得自己眼都快抽筋了,嗓子也有些发乾,但眼神却亮晶晶的,带著一种“我好像真的练成了点啥”的兴奋。
她不知从储物袋里摸出几坛劣质的灵谷酒——大概是休憩之境里偷偷顺出来的。
“累死了累死了!喝酒喝酒!庆祝我们都还活著!”她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散开来,冲淡了血腥味。
三人也没找碗,就著坛口,你一口我一口地痛饮起来。
辛辣的液体滚入喉咙,烧灼著食道,却也带来一股奇异的暖意和麻痹感,暂时驱散了身体的疼痛和心头的重压。
夕阳的余暉將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
酒意微醺,气氛难得的放鬆。
“痛快!”韩浪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看著身边的两个伙伴,眼神明亮,“等过了这关,咱们一起,去闯更大的世界!什么诸天万界,都去走一遭!把这狗屁剑峰踩在脚下!”
“嗯!”小狐用力点头,大眼睛里闪烁著憧憬的光芒,“对!一起闯荡!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傢伙,统统后悔!”她挥舞著小拳头,脸颊因酒意和兴奋而红扑扑的。
道德默默喝了一大口酒,冰冷的脸上似乎也因酒气和残阳的暖意,融化了一丝坚硬的线条。
他看著远处翻滚的墨色深渊,又看了看身边豪情万丈的韩浪和满脸憧憬的小狐,沉默了片刻。
就在韩浪和小狐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地沉默以对时,道德却忽然转过头,那双依旧带著疲惫却异常认真、仿佛刚刚参悟了某种宇宙真理的眼睛,平静地看向韩浪和小狐,用他那特有的、没什么起伏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好。闯荡诸天万界之前…”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感知体內那刚刚凝聚的、与大地深处某处產生了奇妙共鸣的微弱气息。
“我想先去…挖几座古坟。”
“要一起吗?”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暉,恰好落在他沾著血污和酒渍的侧脸上,映著他那平静得仿佛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却又隱隱透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宿命感的眼神。
韩浪和小狐举著酒罈的动作瞬间僵住。
山谷的风,似乎也停滯了一瞬。
只剩下道德那双清澈见底、写满“我很认真”和“那里有东西在等我”的眼睛,和那句石破天惊的——
“挖坟?要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