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那条老命吓得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紧接着就是一股滚烫的狂喜首冲天灵盖,激动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胸腔里打起了滚。
感觉祖坟都冒起了青烟!
他当时就想抄起手边的破渔网,朝着那片的银光狠狠拖下去。
一网下去,捞上来的就不是鱼,是一张张百元大钞!
后半辈子躺着吃都够了!
可脑袋被凉飕飕的海风一吹,发热的神经稍微凉了点,心立刻就悬了起来,像被一千只猫爪子轮番挠着。
这片海区位置太关键了,正处于几股水流的交汇处。
尤其赶着白天大潮或者鱼汛季节,进出的船多得跟下饺子似的,海螺号子能把天捅个窟窿。
一网下去——
那渔网沉水,绞绳的动静,起网时活鱼噼里啪啦的扑腾声,浓烈得能飘出几里地的鱼腥味儿……
跟举着大喇叭满世界喊“我捞着鱼群了快来抢啊”有啥区别?!
带鱼群这东西贼精贵,它们认窝子,一个地方能窝上少则三五天,多则撑死个把礼拜。
这就是龙王爷赏的饭!
够他周大贵悄没声地溜出来干几趟黑活儿的。
要是运气爆棚,连干它几夜,那票子还不得论斤称?!
只要他嘴巴闭得比蛤蚌还紧,手脚放得比偷儿还轻,这泼天的富贵就能独享,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座银山搬空。
于是,他硬生生按捺住那火烧火燎的贪念,憋着劲儿,一天两天,首到今天天黑透得连星星都藏起来,才像做贼一样摸出来。
那一夜他躺在床上,感觉那破棉絮枕头底下都长出了银亮亮的带鱼刺,咯得他翻来覆去烙烧饼,浑身燥热。
他心急火燎赶到这片自认为隐秘的“宝藏之地”,脑袋被发财梦烧得晕晕乎乎,满眼都是银光闪烁。
只想着捞快钱,捞大钱!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早被他丢进了太平洋。
结果拖网刚“咕咚”沉下去,没拉几下,就听到“嗤啦刺啦”几声沉闷的撕裂声,从水底下传上来。
像钝刀子割在他心尖上!
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挂底了!
咬着牙费老鼻子劲把网拉上来一瞧——崭新的渔网上,几个大窟窿像张开嘲笑的大嘴。
一张压箱底儿才舍得用的好网,就那么报废成了烂渔网。
周大贵的心像被剜走了一块肉!
他不死心,舍不得这泼天富贵飞了,又咬咬牙换上手抛网。
心想这总轻省点吧?
结果呢?
“噗通”一网撒下去,铆足了吃奶的劲儿“嘿呦嘿呦”往上收!
刚收了一半,那网就像被水底的魔鬼拽住了,卡得死死的,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