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除夕。
京城年味儿十足,举人巷的晏府也张灯结彩。
虽说府上人丁不旺,但晏秋林还是叫人热闹的张罗了一番。
院门口挂了红灯笼,对联是叫晏时安亲手写的,晚上又叫小厨房备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气氛是好不热闹。
晚饭只有晏家父子两个上了桌,管家和阿贵只能站在一旁伺候。
毕竟在这府上,明面儿上的主子只有他们父子二人。
席间,晏秋林说了些预祝他科举夺魁的话,然后紧接着话题一转,便转到了消失已久的睦月身上。
桌上鲜美的菜肴一下没了吸引力,阿贵心脏狂跳不止。
再看晏时安,他倒是稳得住气,只是将手中酒杯放下,坦白道:“儿子也是刚刚得了消息,睦月她似乎是进了宫,还有幸当了三公主的丫鬟。”
鎏金的香炉里飘出袅袅的幽香。
桌上刚端上来的牛乳蒸羊羔还冒着热气儿。
父子二人隔着白烟对峙了几息。
阿贵甚至已经看到管家袖子里寒光,他身子绷紧,下意识也运足了气。
饭厅内的气氛一触即发,仿佛只差一点火星就要燃起熊熊大火。
可此时,晏秋林却笑了,笑的很是放松。
他生的方脸阔鼻,虽身材魁梧,看着却是那种很老实的气质,这么一笑,面上阴郁的气质一扫而空,竟真的有了几分慈爱。
他拍拍晏时安的肩膀:“她既有能耐逃出去,干爹便给她一条活路,只是可惜了山庄多年的栽培。”
晏时安没有附和这句话。
只再次端起酒杯:“父亲的恩情时安铭记五内,明年科举定不负父亲重望,只愿考中状元为父分忧。”
睦月就算离开,也能想办法解掉身上的蛊毒。
他现在还不行,他要敢有一点异动,只能是个死。
闻言,晏秋林顿了一下,随即笑的更加厉害,赞他:“好!有志气。”
睦月的话题就这么被一揭而过,直到晚饭结束,晏时安回了自己的卧房,阿贵还是没能搞清楚,为什么干爹这一次竟然这么轻松的就放走了她。
要知道,过去山庄对于背叛之人的处置都是极其的严格的,不管跑多远,不管多少年,人都一定要找回来。
回来以后又不会直接索取性命,而是要受挖眼割舌断手的惩罚。
干爹说看不见、说不出、写不了,这样山庄的秘密才永远不会被外人知道。
可这一次,他竟然放过了睦月。
阿贵不懂。
晏时安也不懂。
但他清楚,肯定不会是晏秋林变善良了,或许原因在睦月身上。
-
巳时三刻,天色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