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大火已然过去有些时日,但毕竟屋建损毁,百姓受难,南城大街人影伶仃,萧条不已。
即便受损并不严重的店家也只零星开了三五处,其余仍在闭门歇业当中。
如此一来,他们直接去店中盘问恐会直接落入边含贞的视线之中,于是二人并未去南城。
从急救处离开时钟廷璋的下属已经将探来的几处宅院位置呈上来,夏怀夕双腿一夹,寻此而去。
自攒够钱盘下南城大街的一间小铺,王三虎一家勤勤恳恳,逢年过节都不曾休息一天。
此刻难得闲赋下来,终于能睡个日上三竿再烹些小菜配上酿酒,一家人好好歇上些时日。
铜炉中木炭烧得发亮,迸溅的火星噼啪作响。小酌两杯后暖意上头,王三虎枕在躺椅上看小儿子在庭院中迎着风乱跑。
发妻才将一碟下酒菜从屋中端出,便听到门口有响动。
“这么晚了,何人敲门?”她奇怪道。
铜环被叩响的声音仍断断续续传来,她擦了擦手,正欲去向大门。
王三虎脑袋一歪,将人叫住:“这几日外头不太平,我去看看。”
他摇晃着身子将门开出一条窄缝,却瞧见一位身量纤瘦的女子覆在门前,穿着厚厚的棉衣夹袄,头上还裹着一深蓝色碎花头巾。
那女子面色被冻得通红,浑身还打着哆嗦,额间几缕碎发遮住的眼睛倒是亮得发光。
“大哥,不好意思打搅您!俺……俺是外乡来京城探亲的,这前两月俺哥给来信说嫂嫂要生二娃,让我看着时间来京城照看。我按着这纸上写的地址走……怎么,怎么找不到地啊!”
她说话带着口音,生疏的语调中还冒着寒气。冻得冰凉的指尖颤颤巍巍展开一纸条,王三虎瞧过一眼,面色登时变得有些为难:“这…这…想必是被团结日的大火一把烧了去,不怪你找不到地方……”
“什么?!”女人听了瞪大眼睛,纤弱的身子几乎要晕厥过去般扶住门框,“大火烧了去?”
王三虎动了恻隐之心,长叹口气,喊了妻儿来将人扶进屋中先缓片刻。
注意力被集中在僵劲不能动的通红腿脚上,无人察觉到夏怀夕面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妇人从厨房内端了碗热腾腾的汤水,瞧着人发尖上沾染的寒露一颤一颤地随着少女梨花带雨,不忍地抚了抚肩头:“唉!先莫要多想,团结日火烧得太旺,一时将房子燎了也是可能的。但那日京中救援及时,人或许还好好着呢!赶明儿你去急救处瞧瞧,没准去了那边避难。”
夏怀夕捂着脸悲痛难抑,深喘了两口气,一副用力控制住自己情绪的模样:“大哥大嫂,这走水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间会烧起这么大火来?”
“唉!火是从南城大街起的,团结日京城之内篝火相庆,南城正是热闹的时候。别说那样大的酒楼,单单我们这样一个小铺店中都是人满为患!也不知怎的花月阁就烧起火来,那模样同什么火兽一般,人们尚且未反应过来便被吞了个干净!”
妇人描述绘声绘色,惊得夏怀夕实时给出几个rea。
“南城?!俺哥好似就在南城的哪个木匠铺里做伙计!大哥大嫂你们也在南城?”
王三虎闻言神色一紧:“你哥在南城上工?那怕是——”
“南城很严重吗?”夏怀夕乘胜追击,逼问道。
“岂止是严重!”王三虎心有余悸,“要不是提前有人告诉——”
“咳!咳咳!”妇人突然咳嗽两声,眼神警醒地扫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