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时从意:“那你呢,釉釉。”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时从意感觉到两道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席琢珩的,目光灼灼,烫得她耳后那片肌肤微微发麻。
她咬着唇,心跳如擂鼓在胸腔横冲直撞,终于挤出一句:“是的,老夫人。”
“还叫我老夫人呐?”
老太太眉毛一挑,语气陡然轻快,方才的严肃荡然无存。
时从意一怔,席琢珩的小指恰巧在这个时候勾住她的。
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她稳了稳心神,再次开口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奶奶。”
那个瞬间,她听见窗外鸟雀啁啾,听见茶壶里水汽翻腾,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的清晰回响。
咔哒。
像她一直小心翼翼守着那个尘封多年的木匣,终于启开了一条缝隙。
那缝隙里悄然浮现的,是多年前冬日午后青年冷清的身影。
祠堂罚跪的翌日,他依然被安排与某位世家小姐见面。
难得大好晴日,时从意正靠在温室工具间的门后,帮文叔核对清单。
虚掩的门缝外传来脚步声。
她循声望去,狭窄的缝隙里,那位世家小姐递来一张慈善晚宴邀请函。
他并未伸手,只疏离地颔首。
“抱歉,我没有与任何人,有这方面的打算。”
第32章
老夫人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眼角笑纹跟着舒展开,又恢复了往日里对时从意那副慈爱的模样。
“哎哟,我也是有孙媳妇的人了!”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扶手,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王妈,去把我那套翡翠首饰取来,该给咱们家新媳妇添妆了。”
“这件事奶奶知道就好,还请您暂时帮我们保密。”席琢珩适时接话。
“知道知道,”老太太连连摆手,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时从意瞧,“你们也不容易。这事儿在这屋子里,就我和王妈知道,我们嘴可紧了,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
得了老太太的保证,席琢珩神色一松,眉眼间染上几分难得的促狭,不知怎么就开始打趣起时从意,“她刚才在来路上紧张的早饭都没怎么动,听说我早就告诉您结婚的事,还说我是笨蛋。”
时从意听了快要晕倒。
不是,席琢珩你话这么密的吗?
作为一个人间仙男,话密了人设会崩我告诉你!
老太太听了乐不可支:“你媳妇说你笨你就是呗!上我这告状没用,你跟你媳妇比,在我这里那是一比一个掉价。”
说着还冲时从意眨眨眼,一副“奶奶给你撑腰”的架势。
时从意听着两人一唱一和,活人微死。
老夫人见状更是笑得开怀,招手:“釉釉,来。”
待时从意走近,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细细端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哟这小脸红的。老大,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媳妇脸皮有这么薄的时候啊!这丫头我从小看到大,成天跟席澜唱双簧似的唬人,什么时候这么害臊过?”
时从意不挣扎了,破罐子破摔地用手背贴着脸降温,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逗得老夫人笑得更欢。
席琢珩站在一旁,眉眼间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满是融融的暖意,如同剔透的水晶,专注的映着时从意的身影。
老夫人看着两人之间的涌动,装作不知道,笑吟吟地示意他们去休整,席琢珩便带着时从意上了楼。
直到站在二楼尽头里侧的房间门口,时从意才猛然意识到在老夫人眼里,他们是领了证的夫妻,当然是要住在席琢珩的房间里。
时从意顿感不妙。
席琢珩却神色未变,推开房门,时从意第一次踏入了这个她从未涉足的空间。
这个房间比她想象中更宽敞,却意外地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