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这次多亏了你和向前,数据采集比预期顺利得多。”分别前,吴教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还要留在当地完成项目报告,配合相关部门做后续评估,不能马上回京。
“应该的。”时从意抿嘴笑了笑,突然有些不舍。
周敏一把抱住她,力道大得让人喘不过气:“以后去京市了找你聚餐!你得请客!”
“没问题!”
赵志强走过来,粗糙的大手在她肩上重重一拍:“小时,下次出野外还叫你!带上你家那位更好,那小子是个好苗子。”
时从意笑着点头,和每个人道别。最后看了眼这些朝夕相处多日的队友,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席琢珩已经等在那里。
他换了件深灰色的衬衫,见她过来,便上前几步牵起她的手。
时从意任由他牵着,歪着头看他:“等了很久?”
“没有。”他捏了捏她的手指,仔细端详她的脸,“累吗?”
她摇摇头,正好听见身后赵志强洪亮的嗓音:“多好的苗子啊,各项指标都顶尖,脑子活还动手能力强,搞勘探绝对是一把好手!”
吴教授的笑声隐约传来:“老赵,你就别惦记了。”
时从意忍不住扑哧一笑,却又在回头时红了眼眶。看到队员们还在朝她挥手。她也用力挥了挥,这才转身跟上席琢珩。
转过街角,树荫下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保姆车。流畅的车身线条,特制的隐私车窗,让人看不清车内状况。
车门滑开,驾驶座上的周厉双手扶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朝时从意点头致意。
副驾的陈叙转过身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和:“太太辛苦了。”
时从意眉眼一弯,轻快地回应,“陈助理,这一路也麻烦你来回奔波。”
车内比想象中还要宽敞。
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脚下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小冰箱、咖啡机、可升降的办公桌一应俱全,简直像个移动的办公室。
时从意刚坐下,席琢珩就递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先休息一会儿,到机场要四个小时。”
陈叙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汇报:“老板,这是需要您过目的几份文件。另外……展先生一直在找您,山里信号不好,他联系不上。”
席琢珩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接过平板。他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峻,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不时停顿做出批注。
时从意靠在座椅上,听着他简短地下达着指令,那些晦涩的商业术语在她耳中渐渐变成了一种安心的白噪音。
浅淡的光线透过遮阳帘的缝隙洒进来,笼罩着席琢珩的侧脸。他说话时下颌线条紧绷,神态从容,整个人透着一股内敛的锋芒。
看着看着,她的眼皮开始发沉。
昨夜的辗转反侧和今早的早起开始找上门来,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席琢珩的目光立刻从屏幕上移开。
“睡会儿吧。”他放下平板,从头顶的储物格里拿出柔软的羊绒毯,盖在她身上。
时从意困倦地眨眨眼,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发,在眼睑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半梦半醒间,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角。
她无意识地抿了抿唇,听到一声极轻的笑,接着是座椅调节的细微声响。
车窗外,云岭山脉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
确认时从意睡熟后,陈叙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席琢珩,声音压得极低:“老板,老董事长在董事会的三个心腹今早全部被停职调查,苏女士的侄子也因职务侵占被经侦带走了。据说他老人家发了很大的脾气,把二爷和四爷叫去训了整整两个小时。”
席琢珩听着,漫不经心地划动平板。屏幕上,席氏核心产业的股权结构图正在被逐步拆分重组。
“宏远那边,您让银行抽了三个重点项目的过桥贷款。顾文莹今早被董事会紧急停职,张寅之那个新能源项目直接资金链断裂。”他顿了顿,“张家冻结了张寅之所有股权和信托基金,还取消了他的投票权——”
席琢珩抬眼看去,那目光中的冷意让陈叙立即收声。
“告诉高雯,”他声音轻缓却字字诛心,“把苏琼那个海外账户的流水,用老爷子最熟悉的途经,送到该收到的人手里。”
他说完随手合上平板,目光落在时从意睡颜上,原本冷峻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伸手为她掖好毯子。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就是要这么明目张胆,这么不留余地。同时还要让老爷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势力分崩离析,却连对手是谁都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