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边的沈宥之声音小了些,似乎是将手机挪远了,“我明天去取,可以吗?”
纪清如手指转着钥匙,金属壳碰撞时叮铃哐啷地作响,故意不配合:“不用这么麻烦,我点个跑腿给你送过去。”
“我错了,姐姐。”沈宥之很快低头,声音蒙着层湿意,背景有一点很隐约的摩挲声,“我想见你,明天来接你,好不好?”
纪清如才很包容地点点头。
沈宥之听不到她的声音,惶惶然中,用干净的手又拿起手机,凑近,低低哀哀地叫她:“姐姐。”
“……没有不让你来,我又不会走。”纪清如听出他腔调的不对劲,似哭非哭的,很怵这种反应。
可电话却结束不掉,沈宥之拿很黏糊的声音缠着她,说想多听听她讲话。
纪清如这会儿有点后悔拨通电话。还是太久没见面,忘记如果被沈宥之抓住机会,他会有多黏人。
“干嘛,你想我哄你睡觉啊。”她声音放轻,嘲讽语气也变得很柔软、动听。至少在沈宥之耳里是这样。“要不要我躺在你旁边,抱着哄你?”
他呼吸一滞。
几秒后,那双涣散的双眼才回神,讲出的话湿热含糊:“……可以吗。”
“当然不行。”纪清如冷哼,“你刚刚撤回了什么?”
“……是好喜欢姐姐。”
就知道这么搪塞她!纪清如气得笑出声,啪地摁下挂断键。这种话他说过多少次,怎么可能撤回。才成年两年,已经藏这么多秘密,她这趟回国当真是不虚此行。
[沈宥之]:是真的很喜欢姐姐。
[沈宥之]:现在可以去找你吗?我睡在地上就好,姐姐多余的衣服当我的被子。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纪清如客气地发了句“滚”,又很警惕地打开手机,查看沈宥之的定位。
从前沈宥之说这种话,人往往已经在路上或是她房间门口,她不得不防。
门在这时响起敲门声。
笃笃两下。
纪清如心跳飙升,差点再拨电话去问责沈宥之。但来得正好,当面对质,她不信沈宥之还敢那么含混过关。
她攥着手机跳下床,顶着张兴师问罪的脸,摆好架势,又提醒自己不要心软,即使沈宥之又惨惨地看她。
门打开。
沈鹤为含笑站在门口,声音温和:“清如。”
纪清如下意识地甩上门,力气用得不小,却没关上。门砸在隔在门框上的手背,冷白色,青筋盘亘,上面橫着道触目惊心的红。
沈鹤为停在门口,没痛觉的假人样,唇角柔和:“你能回来,我好高兴。”
门因为不受控的惯性缓缓回弹,纪清如也同样条件反射地朝后退。哪来的风,吹得她半潮的发丝怪阴瘆的,头皮也发麻。
会面太诡异,她在阴阳怪气和沉默冷笑间实在难以抉择,又马上需要回答,于是声音便虚张声势:“哦,哦?你是谁啊?”
但眼神不住地去瞟沈鹤为的手。他是个磕碰也无所谓的人偶,但纪清如不是,甚至过度共感,手背上爬过难受的虚痛。
沈鹤为有感应似的,轻轻甩了甩手腕。手垂耷下去,狐狸眼却翘翘地朝上飞,步步朝她紧逼着:“背着妈妈偷跑回来的吗?”
“你胡说什么?”纪清如伤人的道德弱势感瞬间消失,表情变得很不客气,“我当然是得到准许——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咔哒。”
房间落了锁。
暖光落在沈鹤为脸上,让他那张脸更柔和:“哥哥什么事都知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