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刺的,麻绳的味道。
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纪清如瞳孔紧缩,整个人被带的往后倒,却没有摔在床上。身体被胸膛撑住,很冷,浑身的潮意。
“姐姐,不要喊,他们会听到。”
是最熟悉的声音。
纪清如绷紧的手指一下便松开,遥控器没声音地落在被子上,又被她挣扎的腿弹走,砰地滚砸在地面上。
“沈宥之!”纪清如踩在地板上,音量还很配合的压低,不过火气并没有削减多少。手边能摸到什么,她便拿什么砸过去,“大晚上的,你要吓死我啊?!”
捏住的是他亲手做的随床小羊,物理上没什么威慑力,但心理上的效果却很显著。
沈宥之好像是自己被扔出去,尽管脸藏在阴影里,嘴唇嗫嚅一下,声音却无限委屈:“姐姐。”
纪清如拧着眉,倒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外面雷声好大,我好害怕。”他也站起来,脸压低,手指来抓她的睡衣衣角,“可是我敲门,你不回答我。”
纪清如震惊他在说什么,“什么时候——我八点多钟睡着,你敲门我当然听不到。”
解释完她又冷笑:“害怕雷雨天,但是能顶着雨来爬我的窗户?”
沈宥之不说话。
白墙的荧幕光反射在他脸上,浓黑睫毛,嘴唇失去血色,没有往常的健康,是漂亮颓丧的苍白。
纪清如大脑如同过电。
隐隐约约的,有灵感在脑海里扎根。
沈宥之既然能爬窗过来,便不可能被两三声质问说走。更不要说她在沉默,沉默是种默许,是愿意亲近的台阶,他很能把握机会,抬起眼去看她,声音轻轻:“姐姐,可以不理我,但不要把我关在没有你的地方外面。”
锁门的是她,但不自由的人却变成沈宥之,他承认,受不了这种空间上的隔阂,一刻也不愿意和姐姐分开。
作品集缺失的情绪好像被找到,纪清如要印住这一幕在脑海里,手指就去戳戳沈宥之的胸膛,语气也软化很多:“真没用……这你就没办法接受了?过一年我去英国,我们还会隔得更远,一年里,更久的见不到面。”
沈宥之跟她上同一所高中,区别是他选择几门晦涩科目,大学会去读计算机,但一定是要跟着她去英国的。
也默认到时会住在一起。
但还是有一年,这一年里,他们会一个在伦敦一个在远山,隔着近万公里。
“那时候我再独立一点,学着不依赖姐姐,”沈宥之说,“这样,不可以吗?”
纪清如想不到沈宥之可以依赖她什么,但显然很受用这种说法。她很矜持地微微点头:“可以,快回去睡觉吧。”
“我今晚想睡在姐姐这里。”沈宥之垂着眼,“好不好?”
雷雨天,她这位继弟的脸色从来很差,纪清如对他也比平常更宽容,连为难也没有,指指衣柜,“你自己找垫子铺床哦。”
那张苍白的脸笑起来。
扭开灯帮忙照明视线时,纪清如才注意到沈宥之手心红刺刺,薄得好像随时会鲜血淋漓一样。她看着,掌心也跟着难受起来:“沈宥之,你怎么上来的?”
沈宥之若无其事地继续铺床:“我从阁楼上吊下绳子。”
纪清如大骇,对这种当自己是动作片主演的行径非常气愤:“你疯了?如果摔下去怎么办?如果我的窗户锁住,我一觉睡到明天呢?”
“那我明晚再来找姐姐。”
沈宥之手指去勾她生着气的指尖,笑意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