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没买车厢的座。”车夫向老葛朗台伸出了手,“过夜收费。”
“你这趁火打劫的恶鬼。”
“不给就从我的车上滚下来。”车夫撩起外套一角。跑长途的怎么不可能没防身之物。
老葛朗台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说来也巧,他进店时看到一辆品位不俗的高级马车停在廉价的长途车后。
最先下来的是黑人车夫,打开车门后跳下一个青年男子。男子扶着车上的老人与少女下来。
“我今晚是睡不着了。”三人的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的倦,少女更是迫不及待地开口抱怨,“咱们明天慢点走吧!”她向正给员工小费的男人道。
“想想你的工作。”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了后悔之色。
老葛朗台的注意力不在这对很明显是暧昧关系的男女身上,他紧盯着同行的老人,一个神父。尽管没人喜欢这个吝啬鬼,可老葛朗台的眼光毋庸置疑——拿侬流浪到葛朗台庄园时,众人都避之不及,只有他能看到拿侬的勤劳忠诚,朴素能干。这三人里,青年男人是表面领导,可老葛朗台一眼看出神父才是灵魂人物。
鬼使神差间,他想起了村长的信——珍妮。博林的恋人是个苍白的黑发青年,随行的有一位神父,一位车夫。车夫是黑人,而且马车低调奢华,绝不是一般货色。
老葛朗台在进店前仔细打量着四人的车……
身份对上了,数量对上了,车子也足够华丽。
莫不是……
疑惑满满的老葛朗台挑了个离四人不远的位子,试图从对话确认这的确是的珍妮一行。
爱德蒙在老葛朗台坐下前就意识到他来者不善——这人在门口就鬼鬼祟祟的,眼睛卡着他说话时往这边瞟。
珍妮注意到爱德蒙的反常,而神父和爱德蒙一样敏锐。
“你有带小说吗?”神父扫过大堂的人。
老葛朗台撑着脑袋,装出昏昏欲睡的样子。
珍妮挑了本新出的小说。
神父接过没翻几页就还给了她:“不好看?”
“不好看?”她的品味有这么差?
珍妮不信地翻了几张,发现留在空白处的一行小字。
“……”不是!你在袖口藏了只笔?
珍妮忍着好奇心把小说合上:“确实有点不尽人意。”
“能出版就说明它有可取之处。”神父不知珍妮是否看到提醒,“我建议你好好看看。”
“睡觉前再好好看看。”珍妮确定神父能懂她意思,“刚才翻了小说概要,所以才说不尽人意。”
爱德蒙从神父传达的肢体语言得知珍妮已明白有人跟踪他们。
登记入住时,爱德蒙给了前台二十法郎的“巨款”。
“您真慷慨。”前台高兴得脸颊泛红,但很快便警惕起来。
“别担心,只是求你帮一点忙。”爱德蒙露出他最友善的笑,“我是打着生病的幌子带妻子、教父去英格兰度假,所以担心有人捉了这一把柄。”
前台立刻心领神会:“您想让我修改记录。”
“不止是修改记录。万一有人打听消息,也请你帮忙遮掩。”爱德蒙极为羞涩地咳嗽一声,暗示性地摸摸他那光滑的下巴,“新婚燕尔,我也不想去度假后被同僚举报,老板解雇。”
“谁又想呢!”前台扭着新买的婚戒,“即使没有二十法郎,我也会替你遮掩。先生,祝您新婚愉快。”说罢他还开玩笑道,“为了您的新婚妻子,您牺牲了绅士的胡子。”
“谢谢,也希望你今晚伴着美酒入睡。”爱德蒙拍拍对方的肩膀。
前台露出了然的笑容,被他带着想念自己的新婚妻子。
果然,大堂的客人走的七七八八后,有个长个肉瘤鼻的老人过来打听消息。
前台立刻打起精神。
“那桌的客人是从巴黎来的?”老葛朗台忍痛递给前台一枚五法郎的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