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一激灵,提戟身前挡着,嗫嚅道:“退后、退后!”
萧若微微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旗,紧接着捏住前襟的红珠盘扣,抵着小旗的长戟,冷哂道:“五城兵马司军吏,不入流的品级,又无上谕。”
“我敢脱,量你有命看么?”
话音未落,纯白无暇的兔毛领滑落,露出一整段线条流畅的脖颈。
长戟哐当落地,小旗的手忽被握住,摁在萧若的素色腰封上。
“继续!”
小旗听到近在咫尺的命令,只觉得阴冷从脚底往上窜,令他直往后躲。
见小旗这么怂,身后又发出嘘声。
“李三郎,怂什么!办好你的差事啊!”
小旗盯着萧若玉釉般的喉结,咕嘟一声咽下口水,突然开了窍。
萧若既然出现在天都,想来、想必是有官家的差遣……!他色眯眼,脑子一热就敢挑衅,真是昏了头了!
那一瞬灵光乍现后,仿佛在印证小旗的想法,城门楼子上传来嘹亮通报——
“北镇抚司指挥使到!”
城门外的哄闹戛然而止。
小旗腿脚一软,“咚”地跪在地上。
萧若被打断般不悦,面无表情抬眼,看向来人。
一匹雄健的黑马自城门深处奔腾而来,倏地扬蹄急刹,锦衣卫从鞍背翻身而落,单膝跪地。
“北镇抚司阚遂!”
“奉圣上口谕,接萧郎君入宫。”
小旗再不敢拦,整个上身都趴在地上,肩头止不住地颤。
他全身湿透,有雪水,也有冷汗。
完了。
***
“小郎君热孝才过,陛下就急召回京。一来,念着萧老从前的苦劳。”
宫闱夜半,廊外雪深。
司礼监掌印太监周福喜笑起来像一尊弥勒佛,微微躬身,亲自为萧若打帘,“二来,也是陛下看重郎君,着意起用。”
十八盏玉雕笼宫灯,取九字祥兆,左右交错,将萧若照得乌发生辉,眉眼秾丽。
让人几乎忽略他只穿着一身旧棉袍,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也不过是太后多年前赏的兔毛领子。
“陛下隆恩,萧某受之有愧。”
萧若下颌线条凌厉,看起来一贯刻薄倨傲,就算到了皇城,也不矫饰半分。
周福喜稳居内宦一把手多年,修得一身好气性,半分愠色未露,小步引着萧若到了内殿,才道:“陛下听了郎君入京的口信儿,非要等着,熬不住才将睡了。小郎君稍候,老奴去唤陛下起身。”
奴才哪里敢扰主子的清梦?
这是要人等,要拿乔,要敲打。
萧若掀袍拜在槛外,如了他们的愿:“罪臣候着便是。”
周福喜见他没闹事,心里松了口气。
萧若从小就是个难惹的祖宗。
十多年前,萧若还是黄毛小儿的时候,就已经漂亮得人见喜之。太后她老人家喜欢玉娃娃,见了萧若,爱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