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谢承昀张口要说什么,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
未来得及说完,那双眼帘又沉沉阖上,眼底下的青影浓稠,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仿佛方才一瞬的凌厉,只是错觉。
这时,小顺子端着铜盆热水,小心翼翼地说:“殿下,奴才来吧。”
谢承昀微怔,目光在萧若苍白的脸上流连片刻,才起身让开。
掌心冰冷的感觉如有实质,他紧攥,神色幽深。
萧若像一块剔透的冰,让谢承昀只想把他攥在掌心舔湿,直到融化。
***
红袖招。
在这天都繁华地,宴请首推酹江月,风雅事则看红袖招。
舞姬在台上舞姿曼妙,清幽的丝竹之声盈盈入耳,恍然间,如同下了山水江南。
谢承昀猛地睁眼,深喘了一口气。
眼前是一片狼藉,满桌残宴,已经到了入夜的后半场。包厢里正热闹,东倒西歪,淫词浪语。
谢承昀方才做了场春梦。
他素日里同天都的纨绔们厮混。这帮公子哥儿无所事事,最爱寻些新鲜刺激的乐子,他也被引着出入风月之地。
往常他不过是冷眼旁观,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嫌恶,却不想今日竟……
梦中是萧若。
他想到一些凌乱的画面,胸口到喉咙灼得发热,左肩沉甸甸,压着一股浓腻的脂粉香。
谢承昀抬手一挥,只听“啊呀”一声娇呼。
少年歪倒在地上,头上簪花都乱了,红唇娇憨地嘟着,“殿下……”
谢承昀胃里一阵翻涌,眼神冰冷如看死物。
“哪只手碰的本王?”
少年吓得一愣。
方才懿王爷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自顾自喝晕了睡过去,章公子说,谁能把懿王伺候醒,就赏一百两。
少年是新来的,见懿王生得俊朗,席间脾气也好,就大着胆子上来摸。
谁知道摸了老虎屁股。
章良枢搂着倌儿腻歪,见状连忙打圆场。“承昀、承昀!这么凶做什么?人家新来的。”
“都滚!”
谢承昀的眼神要杀人,章良枢怕出事儿,连忙把伺候的都遣散。有一两个眼神迷离,攀缠着扯不开的,俩人一起扔出去。
迅速清完场,屋内淫靡的酒气总算散了些。
谢承昀猛地灌了半杯冷茶,脖颈里淌着热汗。
章良枢察言观色:“殿下,这人不得心,再换两个进来?”
这个混球,那日被萧若摁了一顿,非但不觉得丢人,竟将得来的靴子用上好的檀木匣装了,大摇大摆地到处炫耀。
章良枢没遗传到他爹半点老谋深算,想法全写脸上。
他这行径,明摆着就是在说,你萧若当年高高在上,现下我如此羞辱你,你也没有半点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