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源头是真心被辜负。
他对临没有真心,自然也没有被辜负的凌迟感。
他对邪物从始至终都只有赤裸的杀意,而在这个世界里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意外和怜悯?
但这丝微妙的情绪根本不足以撼动林漾,人类和邪物的利益发生冲突,他会毫不犹豫站在人类的阵营里。
无论对错,人类要先活着。
提及活着,林漾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这里女性的模样,干瘦的四肢,挺起的肚子,没有休息的孕育,这样的延续是公平的吗?
林漾问过绿荷,是否需要他帮忙,帮助这里所有女性逃出这样的困境。
绿荷摇头,她下巴愈发得尖瘦,面容写满哀色,她的声音细小,“人类和银姣不能从这片土地消失,邪神降灾,谷物粮食猎物都不够,所以生下来的女孩成为新的生育机器,而生下来的男孩若是瘦小,则会失去成为人的资格,他们是食物。”
绿荷声音颤抖,“我的很多个孩子都成为了食物,孕育的后代像是受到诅咒一般,男孩越来越多,女孩越来越少。”
【人类和银姣已经在垂死的边缘。】
绿荷叹息着这样讲。
黑漆漆的天里,凛凛的肚子里也黑漆漆的,外面的血水和羽箭没有停歇,林漾椅靠石壁听着外面的惨叫声。
他闭眸,他认为这样的延续是没有意义的,凭靠牺牲性命,牺牲幸福来换取的后代,是没有意义的。
大家都活在炼狱里痛苦。
更何况,那些辛苦孕育下来的子嗣都成为了口中的食物。
这样的人类和怪物又有什么分别。
林漾理不清楚,他的太阳穴开始胀痛,有的时候他会感觉这个世界里的邪物更像是人类,而人类更像怪物。
天光亮起,站了整夜的林漾走出凛凛的肚子,光亮艰难透过流动的海,灰蒙蒙的洒在这片颠倒的天地间。
淤泥地上一具尸体都没有,只有林漾来不及拾完的白色羽箭。
那些死去的人都化作血水流进了淤泥里。
林漾弯下腰,开始继续拾取羽箭,羽箭能够不被血水腐蚀,那么编织成巨大的外衫,让这些巨石怪物披上,那么巨石怪不会再遭受伤害,躲进巨石怪肚子里的人类也不会死。
他听见几个男人议论。
“哎,昨晚的降灾来得突然,我大哥在外面没回来。”
“我家老爷子也是。”
“要我说死在血水里还不如让我们给吃了,还能填饱肚子,现在倒好,什么都没有。”
林漾一根羽箭扔过去,直挺挺的刺进男人的脚边,给他吓一跳,长着鱼尾都遮掩不住尿味。
林漾眼目黑冷,“滚。”
几个男人拖着鱼尾慌慌张张的跑了,嘴里面还在不干不净。
“不就是个讨邪神欢心的婊子吗?老子要是邪神天天干哭他!”
脏话一字不漏的飘进林漾的耳朵,林漾没搭理,他继续重复弯腰的动作,枯燥的拾取地上的羽箭。
一整个夜晚落下的羽箭数量庞大,若是都能拾取完,应该足够林漾为这里的每个巨石怪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