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皇后亦摇了摇头,道:“玄儿,此事你確实做得过分了。”
裴玄听著二人的责备之语,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垂头道:“父皇与母后教训得对,是儿臣莽撞了。”
他认罪態度诚恳,搞得景元帝也没法再斥责下去。
沉吟片刻后,景元帝摆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这几日禁足东宫,不许出门!”
裴玄没有辩驳,行了一礼,领罚退下了。
不言不语的模样,看得景元帝长长嘆了口气。
“陛下,別太生气了。”裴玄离开后,皇后柔声劝道,“玄儿很少衝动,此次虽然行事不妥,但也是孝心一片,想替您分忧。”
景元帝:“孤何尝不知他的心意。”
只是裴玄,是大雍的未来。
他的名声至关重要,绝不能在史书上留下一丝污名。
从册封宴上发生的事来看,姜綰已经得到了眾多宾客的同情,说不定民间也对此事议论纷纷。
若是姜綰亲自来求和离,便是景元帝拒绝了她的请求,事情也不会如此难办。
可裴玄的举动过激了,若是传出去,难免触及眾怒。
“罢了。”
景元帝揉了揉眉心。
“身为人父,不就是为子女平债的么?让孤好好想想,该怎么替他圆了此事吧。”
皇后见他愁眉,伸手为他按摩著头部,又温声劝慰了几句。
直到景元帝用了安神药,沉沉睡去后,她才走出殿门。
冬夜寒凉,宫女忙为她披上大氅。
景元帝在殿內发了火,守在门口的奴才们都听到了。
贴身宫女低声劝道:“娘娘莫忧心,陛下一向看重殿下,如今不过是在气头上,过些日子一定会好的。”
皇后沉默不语。
论世上最了解景元帝和裴玄的女人,非她莫属。
她深知景元帝的重孝和私心,不会准许姜綰和离。
更深知裴玄的玲瓏心肠,算无遗策,不会轻易做出衝动之举。
姜綰欲求和离,不论能不能成,原本都与裴玄无关。
但裴玄偏偏要以这般任性的方式插手,不过是洞悉了景元帝的心意,以自己身为太子的名声为代价,逼景元帝做出抉择。
景元帝若坚持不允和离,首当其衝受害的人是裴玄。
在朝臣眼中,裴玄明面安抚姜綰,私下行囚禁之举,眾人会议论他心狠偏激,不堪为明君。
太子声名受损,是动摇社稷根基的大事。
景元帝若想避免这种局面,只能在姜綰之事上做出妥协。
遵从先帝之旨固然重要,却比不过大雍的未来,比不过江山稳固。
孰轻孰重,景元帝心中自然有分晓。
皇后轻嘆了声。
能让裴玄费此心思,不惜以己入局,拿自身做赌注的原因,她怎会猜不出?
皇后身披温暖的大氅,面容隱在夜色中,倏尔轻笑了声。
“本宫是惊讶。”
惊讶裴玄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