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苏侍一夫,你为妻她为妾,既不扰你们姐妹和乐,也不妨碍我们夫妻恩爱。”
语气毫不经意,手还不老实的游走在她腰间,似乎刚刚说出口的是什么寻常耳语。
苏盏玉蓦地抬头,先是不敢置信他竟能说出这样卑鄙下流的话,既玷污了谢氏门风,也辱没了长姐名节,而后便是滔天怒火,激得她眼尾泛红,浑身颤抖。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苏盏玉狠下心用力点中他一处大穴。
谢松仪散漫笑意微顿,体内血气翻涌,痛感撕扯着五脏六腑,他眼白瞬间布满红丝,额头沁出细密汗水,脖颈青筋暴起。
抖着手,擦拭嘴角鲜血,颇有些欣慰的看着她:“不错,再用力些就可以谋杀亲夫了。”
苏盏玉满腔怒火在他偏执中隐隐有两分癫狂的凝视下显出颓势,她屈辱的闭了闭眼。
哑声说出谢松仪想要听的话:“天公作美,愿与相公白首不离。”
那语气里的恶毒,似乎不是许下鸳盟,而是巴不得谢松仪早死。
谢松仪对恶意全不在乎,反倒是要为那句“白首不离”而醉倒。
染血指尖揉捏着她的腮肉,满意叹喂:“这才乖。”
。
青庐内几步一个青铜立火炉,红纱红绸自庐顶层层垂落,红木蝶几上瓜果珍馐流水一样端上来。
往来宾客应酬唱和,歌舞与雪景相融,一片盛世光景悉数入画。
宴饮持续到夜晚,谢松仪无法饮酒作陪,稍沾些酒味饮子便将杯盏搁下,转而由谢氏子弟代劳。
洞房中烛火明亮,金红大漆的廊柱式酸枝红木喜床内悬着缠枝莲纹香炉,袅袅青烟似云翳笼罩在二人身上。
无人敢来闹洞房,喜娘尴尬的说完吉祥话便互相对视退出去。
门关上,苏盏玉撂下羽扇,出声打破寂静。
“谢大人今日可神气够了?该轮到我出气了吧?”说罢,她招呼也不打一声,起手便是成名技月华飞针。
针尖儿上映出晶莹绿色,密密梭梭,似藤蔓织就的一弯新月,美则美矣,杀机暗藏。
谢松仪浓眉轻挑,翻转挪腾,身形鬼魅,落至屏风后闪躲,“锵——”地一声拔出壁上佩剑。
剑光雪亮,招式凌厉不失婉约,苏盏玉看着屏风上那道人影,直觉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若不能一鼓作气制住他,恐怕今夜……
思及此,苏盏玉咬牙抄起三尺水——她游医时所用串铃,铃音绵绵,却直钻人脑髓,谢松仪手中剑微微震荡,眼前朦胧,如梦似幻。
他失声,极缓慢的调整呼吸,一点点转头,看见的是——
女子高抬下巴,眸中意气风发,凤冠霞帔下是更耀眼的莽撞如风的灵魂。
“铛!”一枚银针透体而出,谢松仪捂着太阳穴应声倒地。
脑中似有万鼓齐锤,令他头痛欲裂,面上神情一瞬破碎,藏在礼服下的脖颈青筋暴起。
可旋即他又暴起扑在屏风上,强忍着眼前发花,耳膜充血鼓噪,摇了摇头将视线锁定在屏风另一侧的苏盏玉身上。
“……”
他喃喃自语,苏盏玉听不清,却越发好奇,似乎有一个钩子在心底勾着她靠近,聆听这个疯子的低语。
苏盏玉干咽了下,捏着三尺水慢慢靠近,“砰——”烛台被挥落。
眼前一片漆黑,苏盏玉心脏狂跳,几乎下一秒就要夺路而逃。
然而双腿却罔顾主人意志牢牢钉在原地,她眼睁睁看着火苗舔舐上两人中间的绢帛屏风,从烧穿火洞中伸出一只苍白如妖鬼的手——
不等她惊呼后退,那只胳膊弯曲绞住她脖颈,将她双脚离地强行带到屏风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