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不欠沈惜什么,程时栎想。
沈惜已经离开,程时栎却坐在餐桌前,愣愣地看着桌上的几盘冷菜。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拿出手机看了眼,原来时间已经八点,打开微信,才看到一个多小时前对方发来的短信,“有急事外出,晚点回。”
程时栎别过头,客厅的落地窗外夜色黑沉,对面楼栋星点灯光散落,他拿过垃圾桶,将桌上的饭菜清空,一盘接着一盘倒进篓子里。
黎辘到家的时候,屋内一片昏暗,他虽然尽量往回赶,进门时已过晚上十一点。
以为程时栎已经睡着,黎辘没开灯,轻手轻脚往卧室走。
经过客厅,黎辘皱了下眉,停住脚步。
程时栎身上穿着一件白t恤,底下是一条很短的灰色运动裤,他就那么侧身躺在客厅的地毯上,怀里抱着什么,透着一点淡淡的黄光。
黎辘走过去,低头瞥向地上的人,紧闭着眼睛,蜷着身子像一只被晒干的海马。
昏暗的光线下,程时栎脑袋微微扬着,明暗交替中露出一节下颌线。
茶几背后放着酒瓶,前阵子黎骏从海外空运回来几瓶好酒,收藏在酒柜里,这是其中一瓶。
空杯子滚落一侧,睡着的人丝毫没察觉有人靠近,平缓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室内飘着,若有似无的酒气落了下来。
黎辘弯腰扒了一下,见程时栎怀里抱的,是卧室里一直放在床头柜上的蘑菇灯。
他揪了一下那颗蘑菇,程时栎也跟着动了动,下一秒却将手臂勒得更近。
“程时栎。”黎辘起身揉了揉眉心,低头摇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眉眼间的不悦溢出,“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没人回答,程时栎很有毅力地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客厅的中央空调呼呼往外送风,这人却一点没觉得冷,也不知道躺在这儿睡了多久。
没开灯四周依旧一片昏暗,勉强能感受到对方的身影。
黎辘只好一只腿跪在地上,强硬地把程时栎手里的床头灯抽出来扔在一旁,滑溜溜的质感,他的手臂从程时栎脖颈下穿过,试图想把人抱起。
光线亮起一些,黎辘动作轻柔,程时栎却在这一秒猛地睁开眼睛。
他迷瞪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黎辘,他下意识伸手抓住对方西装的衣襟,就这么一拽,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黎辘没动,身子被抓着前倾,嘴唇擦过程时栎的耳侧,冰冷的触感。
半晌后他直起腰,维持住半跪的身形,黎辘没说话,就这么看着盘腿坐在地毯上的程时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