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挂在那里,橙红如血,像一只孤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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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心碎了
陆什走的那天,落日西坠后,毫无预兆地又下了一场大雨。
车子穿过阴沉沉的漆黑雨幕,一回到医院,贺开便又发起了高烧,烧到半夜意识昏沉,却还紧攥手机等待着陆什的回信。
十几个小时迷迷蒙蒙的梦境后,他收到了陆什报平安的消息。
-“已安顿好,和同学同行,互相照应,一切顺利,不必挂念。”
紧接着——
-“您好好养病,照顾好身体。”
耐心,细致,面面俱到,但是收尾句。
贺开知道对方的信息为何这样细致,把一桩桩、一件件都交代清楚了,往后就不必再联系了。
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明晃晃地写着——“不必回复,也不必担心,一别两宽,别再联系。”
但贺开怎么可能不回复。
这次生病身体亏损太多,医生建议用温养的药物,起效便慢,于是他反反复复低烧,撑着烧得胀痛的脑袋,艰难地敲字回复,打完删,删完打,好不容易发出去,果然没有收到回复。接下来的一周他都昏昏沉沉,短暂的清醒间隙里发了无数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最后的侥幸也被浇灭,他知道,陆什彻彻底底离开了他的人生,将他抛在身后,十年来的情分连本带利打包送还,再无回头的可能。
陆什离开的第七天,生理性依赖的极限被打破,浑身像被无数蚂蚁啃噬。贺开抱着手机,浑浑噩噩地发了无数消息,文字,语音,他渴望对方的声音像候鸟渴望春天,像瘾君子等待解药,渴望一场饮鸩止渴般的短暂欢愉,即使欢愉后是更深的痛苦。可他仍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他甚至期盼着陆什把他删除、拉黑,这样说明陆什烦了他。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孤零零的聊天框,展现的只是浑不在意的冷漠。
爱的反面从来不是恨,而是漠然。
陆什连厌恶都不愿给他,因为从来没有爱过他。
在思念如疟疾般发作的那些深夜,贺开让医生给了安眠的药物,在药物的作用下勉强合眼睡去。
等养好身体出院,已经是半个月后,他带走了床头那束枯萎的马蹄莲。
那是陆什离开的前一天,他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醒来,急匆匆地下床想找人,却带倒了输液架,被玻璃碎片划破了手背。
护士为他包扎时,陆什拿着几枝带露水的马蹄莲进来,扫了一眼满地狼藉,并未说话,只是仔仔细细地把花枝插入床头的天青色汝瓷花瓶,一枝,又一枝。然后平淡地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