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什没接他的话茬,伸手在他腰间示意了一下:“渗血了。”
贺开慢慢松开攥在对方腕间的手。
陆什指尖勾着灯带,去了客厅。他在茶几的抽屉里翻找了一阵,走过来递给贺开一管药膏,一小包棉签,和一小瓶碘伏:“处理一下吧。”
说完,他关上了卧室门。
贺开站在卧室里,手里拿着陆什刚才递给他的东西,僵硬又茫然。他用了两分钟草草处理完伤口,又用了五分钟平复思绪,终于能勉强平静。
他拿上陆什留给他的灯带,回到客厅,把光亮带了过去。
“我看到你书柜里有一副国际象棋。你读六年级时有一阵特别迷恋国际象棋,还记不记得?”贺开小心翼翼地说,“我陪你下棋,等电来,好吗?”
陆什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猫:“改天吧,今天有点累了。”
这逐客令一点也不委婉,贺开的心理建设一瞬间崩溃。
唯一的光源是桌上的灯带,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墨黑,孤独。
微笑依然像假面挂在脸上,贺开道:“好,那你睡觉前记得确保电灯开关处于关闭状态,以防半夜来电时等突然亮起,会影响你休息。”
他站起身来:“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陆什低头抚弄着小猫的毛发。
走到一半,贺开又想起来嘱咐:“屋里暗,你走路小心一些,不要碰到磕到了。”
手森晚整理指握上门把手,身后终于传来青年平淡的声音:“路上注意安全。”
贺开鼻腔一酸。陆什没有叫哥,也没有对他的解释做出反应,这或许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不行……不行……他撑不下去的……
他必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给两人的关系留下一步活棋。他转过身:“灯带好漂亮,是自己做的吗?下次送我一条,好吗?我也想要。”
半晌,陆什道:“行。”
贺开松了口气,至少,还有下次,还能再见一面。还有时间,他慢慢想办法,他会冷静下来,会想出办法,一定会的,会的……
回到酒店,贺开辗转反侧到两三点,毫无睡意。他来到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眼里布满红血丝,神情憔悴痛苦,一副遭受了巨大灾难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睡着,索性驾车去了陆什的楼下。
依然没有来电,他顺着楼道一级一级往上走,黑暗中只有穿堂的风声与他绝望的心跳声。透过窗户他看见月亮,一小弯如银钩似的,被云遮住,只凄凄惨惨露出个小角。空气也是冷的,一呼一吸间,他似乎踩到了冬日枯草尖上覆着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