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把啃得干干净净的瓜皮放在茶几上,指尖沾了瓜汁,轻轻搓了搓:“说真的,不怎么想。”
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对面两人瞬间炸了锅。宋仲春指着宋闻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混账东西!你爸爸妈妈要是有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么没良心,非得从坟里爬出来抽你不可!”
赵双华眼泪来得也快:“我的哥嫂啊,你们养了白眼狼,儿子不给你们报仇……”
哭了半晌,无人应声。见宋闻油盐不进,女人停止抽噎,与宋仲春对视一眼,又换了副说辞。
她凑过来讨好:“小闻,要不你去当助理,照顾那个公子哥的饮食起居,不耽误你处对象,还能查事,多好。”
宋仲春附和:“对对,你这不讨喜的性格,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就当干活拿工钱,顺便查查当年的事,一举两得。”
“行吗?”赵双华问得小心翼翼。
隔了半晌,宋仲春也抻脖子问:“成不成?”
两人的话像团棉花轻飘飘落进耳中,在宋闻的脑子里翻滚了两圈,很快被揉成了模糊的色块。手上的西瓜汁黏腻,他想洗手,抬眼却瞅见两张期盼的脸,忽然有些恍惚:“什么成不成?”
“去当陆家那个少爷的助理。”
宋闻目光转向洗手间,应声:“行吧。”
…………
彩蛋:夫妻刚刚俩松了口气,宋仲春就立刻瞪眼:“对了,你处了个什么对象?”
宋闻起身往洗手间走,修长的手指探进温吞吞的水流,淡淡道:“劳改犯。”
第2章宋闻,你长个了吗?
监狱大门森严,只开了旁边的一个小门。
天热,连金属刺耳的摩擦声都带着燥意,门轴半转,一只褪色的劳保靴踏出了门槛。
随后一个男人屈身而出,挺高,影子在悬日下却短。阳光像巴掌一样甩在脸上,他眯眼瞥了瞥天,一转身蹲在了高墙下窄窄的阴影里。
宋闻的车停在监狱对面,车子的冷气出了问题,风力强劲,作用却不大,如同饿了三天只给了口面汤,想抱怨又怕连这口汤水都没了。
他把手中的照片举到眼前,又瞄了眼墙根下蹲着的男人,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一瞬间,热浪混着监狱外墙蒸腾出的沥青味一起裹住了宋闻,他快步走到男人身边,像张曝光了的照片一样立于墙下。
“张北野吗?我是宋闻。”他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镜,“我来接你出狱。”
蹲着的男人此时正在鼓弄一支烟,那是他两年前被羁押时的旧物,烟杆皱皱巴巴,嘬一口要费好大力气。
男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他随手抽走宋闻捏着的照片,一瞅乐了:“这他妈P得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烟灰簌簌落在照片上,“你是怎么对上的号?”
照片上的人勉强能看出几分斯文,眼前这位却像被炉火淬过,麦色皮肤、身材健壮,连蹲着的姿势都谈不上清白。
“照片是你妈妈p的,纹身她没p干净。”
张北野低头瞅了瞅自己肱二头肌上的纹身,摘了烟,终于掀起眼皮刮了宋闻一眼:“老太太为了给我找对象都学会P图了?你就是我爸妈给我找的媳妇?”
他慢腾腾地起身,靠着墙壁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宋闻,问道:“有残疾?”
宋闻还没来得及脸红,就被问得一怔:“没有。”又补充,“近视算吗?”
放了两年的香烟实在不好抽,张北野用脚碾灭了烟蒂:“那就是脑子不好使,不然怎么会让我爸妈忽悠的来给劳改犯当对象。”
“我也不怎么乐意。”墙根下那片窄窄的阴影宋闻挤不进去,他只能试着把右腿往那片阴影里蹭了蹭,可惜张北野一个人就占满了整条阴凉,他只能把脚踝卡在明暗交界线上,鞋跟晒得发烫,“后来你父母说你还有两个月刑满,而且国家已经帮我‘管教’过了,让我放心。”
张北野面相粗犷,虽有几分英俊,笑起来也不怎么像好人,他噙着笑走出那片阴影时在宋闻肩上拍了拍:“我妈也算碰上死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