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太子的怒火并没有发泄到沈筠身上。
她裹着披风缀在队伍末尾，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太子骂人的声音。
刚开始，沈筠探头探脑的，颇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可看着看着，又有些失落。
要是沈笈还在，知道她刀山火海地折腾这一圈，肯定也急得恨不得骂死她了。
“沈姑娘？”
正想着，身旁的一个年轻将士忽然叫了她一声：“末将替你解下来吧，珠州天气湿热，这东西挨着皮肉时间长，容易犯疫症。”
沈筠怔了片刻，没听懂，年轻将士就抻着胳膊指了指。
沈筠顺着他动作看过去，发现死不瞑目的曹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掌心划到手背了，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把手臂递了出去。
年轻将士松开缰绳，两手探过去解，可沈筠绑的太结实，这一路又刀光剑影，一直没消停，头发乱糟糟地越缠越紧，他撕了半天也没撕开。
沈筠的精神骤然间松懈下来，有点困，刚打了个呵欠，一睁眼，雪亮的刀锋就伸过来了。
她下意识一缩手，就听见身边突然不满地“啧”了一声。
这声音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听着还有点熟悉？
沈筠眨了眨，抹掉被带出来的眼泪，抬眼一瞧，才发现岑照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骑着马溜过来了。
他的骂挨完了？
“你别躲啊！”岑照川握着白虎令，脸上似乎有点不耐烦。
轮得着你好心！
沈筠差点就骂出来了，张开嘴的那一刻，忽然瞥见了旁边同样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太子，就又咽了回去，憋屈地往前伸了伸手臂。
接着刀尖挑了几下，湿了水的头发被割断，曹寿的脑袋往下歪曲着缀了下去。
岑照川正要伸手去接，太子的目光滑动了一下，在那年轻将士脸上落了一瞬，年轻将士立刻抻着手臂探过去，把曹寿接在手里。
咧嘴笑了起来：“二爷手上有伤口，还是莫碰这等东西。”
而后回身坐正，从腰带上抽出个钩子，将曹寿钓在腰间，习惯性的晃了两下，见挂得稳了才抬起头。
结果正撞见一脸好奇沈筠。
于是他扒拉了一下曹寿，很好心地解释起来：“这是早年军中流行的玩意儿。”
“那时候按人头记功，用手拿着碍事，大家伙便把割下来的头绑在腰带上，后来又嫌系腰带上慢，耽误时辰，就有了这钩子，往发髻上一插，准保稳稳当当，怎么忙活都掉不了。”
“以前军中传说，有位英雄手持陌刀，一场下来挂了六十四颗头颅，那可是正经将星下凡，观者无不畏其勇。”他说着，眼中流露出些许向往：“六十四颗呐，不晓得都挂在身上该是何等模样？”
紧接着，又冲沈筠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不过现在军中改制，用不上这东西了，沈姑娘若是想要，我回去找人搜罗个成色好的…”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岑照川翻着白眼打断了：“你可教她点好吧，明儒。”
他说着，扫了一眼沈筠，暗自摇了摇头，催马挡在了两人之间。
就沈筠这脾气秉性的，属实是不要再往这方面引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