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彻底完蛋。
顾不上打理自己不体面的仪容,他一边狂奔一边草草撸了两把头发。
餐桌上莫媛和齐媮一人占据一角正吃午饭,平板正播放一个中外对比时间轴梳理的视频。
怪老师捧着一碗多出来的燕窝,绕餐桌来回踱步。
赵冏堪堪在娄媮身后停下,汇聚众人怪异的目光。
莫媛的讶异根本掩饰不住,她从未见过胡子拉碴脸色灰白双瞳充血嘴唇起皮还脸颊凹陷的高冷学霸——赵冏同志。
不修边幅形容面前的人算是违心的夸赞了,莫媛瞄一眼娄媮,她周身萦绕山雨欲来之前的沉寂,在凉薄的微笑露出同时抱起饭碗逃进厨房找吴婶。
“请。”娄媮面沉如水,挥舞了一下浅黄色可伸缩小手指,怪老师只字未语,心领神会地顺了一包沙棘汁溜之大吉。
刚才所有人的神色加在一起抵不过娄媮眼底的一丝嫌弃,赵冏懊悔万分,应该洗个澡刮干净胡茬再下来的。
他长胡子比起同龄人算慢,三五天一刮都没问题,不用见人,他压根没想起来要处理这个。
赵冏难得局促地拽拽T恤下摆,踌躇地开口试探:“有没有什么能给我吃点,我不挑。”
娄媮冷笑一声,调高视频音量:“挑也没得挑,没有你吃的东西,学到饱就行,吃什么饭啊?”
“我错了。”赵冏利落地往地上一跪,低头认错。
娄媮没有半分动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将赵冏审视一遍,最后落在跪地笔直的膝盖支点上。
心里凉了半截,刚才的凉水开始作祟,胃里阵阵抽痛。赵冏由跪变蹲,暗骂一句自己不该。
“你没觉得你错,你单纯不想我生气罢了。”娄媮没什么胃口,燕窝剩下个底,往旁边一推。
赵冏作势要接过扫尾,被冷漠的发问喝止。
“我让你喝了吗?放回去。”
不曾被这般声严厉色的对待过,赵冏心里没底,慌得六神无主又不知怎么办。
“我……,我真的知道错,你别这样对我说话。我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有错我认罚。你随便罚我,怎么样都行。我听你话,我保证按时吃饭睡觉,我再也不这样。”
赵冏连娄媮的手也不敢碰,头一次畏首畏尾地蹲在地上乞求原谅。
娄媮从没罚过他,赵冏不是娄子凊,他不是弟弟,更不服管,娄媮没这资格。
所以这些年,与其说是娄媮带他俩,不如说是赵冏自己在按娄媮对生活的要求规训自己。
娄子凊除了小时候不爱写作业不爱上学爱情窦乱开之外也很省心,娄媮罚地最重的那次不过是五套卷子加半年零花钱。
“我没想罚你,我没资格。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珍惜谁也不会替你活。你现在能考多少?不上清北不吃饭是吗?你较这个劲干什么?”
娄媮轻飘飘一句没资格,把赵冏钉在原地差点神形俱灭,这个世界上有资格管赵冏的除了他爸,只能是娄媮。
谁都不行,他天生反骨偏执,认准了娄媮一个,就只有她能管。谁没资格,娄媮都不可能没资格。
“六百八上下,不会差过十分。”赵冏老实地答,一点心眼使不出来。
“没较劲,就是怕赶不上,还有十三天。”
“赶不上什么?你这副样子赶着去干嘛?你能赶上去干嘛我问问你?”娄媮蛮横地撩起跟前略微扎手的下巴,赵冏憔悴不堪的神色再次冲击心脏。
为了成绩连命都不在乎,简直倒反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