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皇帝神色不对,谢珩心头软了些,叹了口气继续道:“但臣有粗略的想法想要讲讲,陛下先听听可好?”
“谢珩,你快说。”萧璟迫不及待道,身子也朝谢珩的方向前倾。
谢珩低头,沉吟:“其一,依旧是靠朝臣皇亲国戚进行担保,由他们先行出资购买军需债券,其次推及商人,最后再至普通百姓。从上到下一一攻破,借力打力;
其二,陛下应当已经想到了,当下应仅在京城建立一处钱庄,四年期满如期奉还百姓本金与利息后,水到渠成后再进行推行。此为以点及面;其三,商贾谋私,我们便允许民间钱庄进行债券购买,按照一定的份额兑换税收减免额度。冤家宜解不宜结,化敌为友是为上策。”
说罢,谢珩看着萧璟:“陛下和陈大人觉得呢,谢珩才疏学浅,有些地方不能顾全。”
撑着桌子,萧璟站起了身,眸子有些亮亮的看向谢珩:“再加一策,限定份额,先到先得!”
那双眸子里还带着几分狡黠的灵光,谢珩又想起皇商权拍卖那天高马尾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之前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皮,此刻是运筹帷幄的骨。
谢珩只静静与他对视。他的陛下才十七岁,正值少年意气风发时,那双眸子里当多些光彩,肩上少些负担。
至于那些沉重的国事,肮脏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谢珩想帮他的陛下多担一些,再多一些也好。
看萧璟兴奋的模样,谢珩嘴角也下意识带上了笑意。“先到先得”虽是直白了些,但却不得不承认其效果。
陛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他已经开始在尝试利用人心了。未来有一日,或许哪些风雨萧璟就可以自己面对了,甚至做的比谢珩更出色一些。
即便小皇帝的身后空无一人。
即便,他们二人……再次决裂。
谢珩垂下眸子,重新坐回凳子上。侧首看向陈自虚:“陈大人认为呢?怀瑾亲历市井,当更通民情。”
瞧着眼前君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困扰他多日的死结一一拆解,捋清,陈自虚心中佩服不已。
但事情说来轻巧,难得还是具体实施的细节。于是陈自虚沉吟片刻,慎重道:“法子不错,但推行之下还是存在问题。商贾当按如何的份额进行税收减免,怎样才合适?而且,民间钱庄背景复杂,身后或多或少有朝中势力。若有人暗度成仓行不轨之事?”
“陈自虚,朕选你是行监管走访。你身居户部自然该知道,你所说的份额一事户部当更为了解。”萧璟凝眸,直直看向陈自虚,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谢珩适时替萧璟补充道:“怀瑾,陛下并非要你一人去做。此事关乎国库、军费、民生,你且去同户部吏部一同商量,有了具体的策略再与陛下商议。”
“陈自虚,朕相信你定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策略。万事,朕可替你撑腰。”见谢珩出声为自己补充,萧璟心思微动,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自虚道。
谢珩也拍了拍陈自虚的肩膀:“陈兄,此事功在千秋,辛苦了。”
二人默契的一人一句拉拢,陈自虚不禁挺直了腰杆。功及万民,此事他陈自虚不出头谁出!
“臣遵旨!”
说罢,陈自虚就快步离开了。
望着陈自虚离开的背影,谢珩忍不住夸赞道:“陛下,帝王心术学的不错。”
萧璟走了过来,立在谢珩旁边扬着下巴:“老师教的好。”
瞧着他的模样,谢珩觉得好像有只尾巴在他身后一闪而过。
即便未来割席,你死我活,但此刻,他是他的君。
他是他的臣子,亦是他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