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的寒意仿佛已经渗进了骨髓,每走一步,千代都能感受到湿透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的冰冷。从后院到她那偏僻的居所,这段平日里走惯的路,今日却显得格外漫长。
"小姐!天啊!这是怎么了?"老嬷嬷阿袖正在院中晾晒衣物,看见她这副狼狈模样,手中的木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千代摇了摇头,冻得发紫的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阿袖连忙上前搀扶,触手一片冰凉,心疼得直掉眼泪。
"是不是大小姐又。。。"阿袖哽咽着问,一边手忙脚乱地替她解开湿透的外衫。
千代任由阿袖摆布,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公主那句石破天惊的低语:"你与幕府,有血海深仇,不是吗?"
原来如此。这些年来深埋心底的猜测,那些母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神情,那些下人们讳莫如深的窃窃私语,此刻都找到了答案。
"嬷嬷,"千代忽然开口,声音因寒冷而沙哑,
"我娘去世那天,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阿袖的手猛地一顿,眼神闪烁不定:"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告诉我。"千代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每一个细节,我都要知道。"
阿袖被她眼中的决绝震慑,犹豫良久,终于压低声音:
"那天。。。夫人确实见了幕府的人。是将军府的一个管事,说是来送节礼的。但老奴总觉得不对劲,那人眼神凶狠,不像是来送礼的。。。"
"后来呢?"
千代追问,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后来夫人就病了,一病不起。。。"
阿袖抹着眼泪,
"老爷请了大夫,可都说查不出病因。没过半个月,夫人就。。。"
屋子里陷入死寂,只有炭盆中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千代望着跳动的火光,眼中渐渐凝结成冰。
"我知道了。"她轻轻地说,声音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意。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千鹤带着李妈妈和几个粗使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脚步声杂乱而沉重。
"斋藤千代,你给我滚出来!"
千鹤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阿袖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挡在千代身前:"大小姐,小姐她刚换了衣服,身子还虚着,您。。。"
"滚开!老东西!"
千鹤一把推开阿袖,目光死死盯住千代,
"你这个下贱胚子,今天在公主面前让我出丑,现在满意了?"
千代缓缓站起身,平静地迎上千鹤的目光:"姐姐在说什么?妹妹听不懂。"
"装什么傻!"
千鹤上前一步,扬手就要打下来,
"别以为有公主给你撑腰,你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我想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然而这一次,千代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头承受。她抬手稳稳抓住了千鹤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千鹤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
"姐姐,"
千代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公主殿下确实说过,她很欣赏我。你说,如果我现在这个样子去求见公主,告诉她我在相府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她会怎么想?"
千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敢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