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刺眼的骄阳穿透窗棂,扰得令璇悠悠睁眼。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草药气息,周遭摆着沸腾的药罐、晾晒的草药,还有一尊泛着铜光的炼丹炉。
这不是芷溪的百安堂吗,她明明该在冥界的黑风崖,与栖酃夜周旋。
令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缓缓从床榻坐起。满心困惑又夹杂着一丝不安,都怪自己没能适应灵力,不然一定能救。出父亲。
“今日就给你做道酱醋鸡如何,等令璇醒来刚好能趁热吃。”
“好呀好呀,芷溪姐姐做的酱醋鸡最香了!”
门外传来禾姣雀跃的声音,混着芷溪温和的回应。
令璇掀被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轻轻推开房门。
“令璇你醒了!”禾姣一眼瞥见她,立刻笑着迎上来。
芷溪脸上的担忧褪去大半,眼底满是关切:“醒了就好,我为你熬了药,已有三个时辰,能补气血、缓经脉,你昨日昏迷时气息不稳,快趁热喝了。”说罢,她去查看灶上正咕嘟作响的药罐,打开盛了一碗。
令璇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头的苦闷,她闷闷道:“父亲在栖酃夜那里多待一时,就多一分危险,今日我还得再去一趟。”
昨日的记忆碎片般闪过,她正欲对栖酃夜动手,全身突然传来剧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可她们怎会从凶险的冥界脱身的,难道是微生临钰,那个总是神出鬼没,莫名其妙的家伙?
“令璇,其实你昏迷后,是微生临钰帮了我们。”禾姣见她眉头紧锁,终究还是如实告知,“他说会平安带爹爹回来,还说你伤势未愈,不能再耗着,我只好先带你回百安堂。”
令璇指尖一顿,心头疑云更甚,微生临钰真的帮她们了,从前总觉得他与栖酃夜有所牵扯,难道是自己一直误会了他?那他出此下策,又图什么?
“好吧,”她强压下纷乱的思绪,声音里藏着难掩的急切,“不过到现在,他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吗?”
突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伴着衣袍拂过门槛的窸窣声响,打破了药堂的宁静。
令璇心头一紧,快步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微生临钰一身墨衣染满暗红血渍,正艰难地扶着同样面色苍白的父亲,脚步虚浮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陈小姐,听说你想我了…”他薄唇勾起一抹虚弱的笑,话音刚落,便眼前一黑,直直朝着令璇倒来。
令璇眼疾手快,连忙上前稳稳抱住他,掌心触到他滚烫的体温与粘稠的血迹,心头莫名一揪。
另一边,禾姣和芷溪也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
“先带他们进内堂医治!”令璇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落在二人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焦灼。
天界。
琼华殿内,玉阶生寒,阶下莲池漾着粼粼清光,池心白莲花瓣凝着晨露,宛若缀星。
仙尊棕衣垂地,端坐池畔云榻之上,双目轻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月华清气,气息沉凝如万古冰川,连殿内流转的仙风都似被冻住几分。
“尊上。”
清冷的声线打破殿内沉寂,虔沧上神广袖轻拂,踏着阶前漫开的云气步入殿中。
他玄冠束发,神色间带着几分难掩的凝重,行至莲池三丈外,躬身行礼,衣袂扫过地面,无声无息。
仙尊眼帘未抬,嗓音平静无波,却自带不容置喙的威严:“虔沧,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虔沧身形微顿,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攥紧,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俯身叩拜:“恕臣欺君之罪。弟子未遵尊上法旨,反倒寻了瑾尧君,托他即刻前往西海,保全鲛人族一脉。”
“轰——”
话音未落,仙尊周身的月华清气骤然翻涌,莲池水面瞬间冻结成冰。
仙尊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芒四射,宛若万年不化的寒潭。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