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吻得愈发自然缠绵,阿苑与捻云的关系也始终停在这一步。那些梦里的荒唐画面,那些更逾矩、更大胆的触碰,阿苑私下里不是没有期待过,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一来是不敢。十八岁的少年,骨子里还藏着几分青涩与胆怯,那些隐秘的渴望,连说出口都觉得羞耻,更别提主动向捻云提及。二来是敬畏。在他心里,捻云始终是那个清冷出尘、圣洁不可侵犯的抱山仙人,哪怕两人早已心意相通,他也舍不得用那些过于直白的念想,去惊扰这份纯粹。
日子便在这样温柔克制的爱恋里缓缓流淌,直到阿苑偶然瞥见那座被结界笼罩的山峰。
那山在云隐宗深处,常年被淡淡的雾气缠绕,与其他山峦的清润不同,结界边缘隐约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凝。阿苑好奇追问,师哥师姐们只含糊其辞,说那是宗门禁地,严禁任何人靠近。
这天午后,他缠着照料自己的师姐,软磨硬泡打听详情。师姐被他缠得没法,只得如实相告:“那山以前不叫清雾山的主峰,原叫青坞山,草木葱茏,绿意盎然。后来死了个魔头,戾气浸染,便改叫青雾山。没承想后来又出了个更凶的魔头,死后怨气不散,竟引来了无数恶灵,整座山都被煞气笼罩,山下的无辜百姓死伤惨重,仙门百家合力都没能镇住。”
阿苑听得入神,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抱山仙人就横空出世了。”师姐的语气里满是崇敬,“仙人以自身修为驱散煞气、镇压恶灵,还将山名改为‘清雾山’,取‘清涤秽浊,雾散月明’之意,盼着这里往后再无阴霾,只剩清明。之后仙人便在此创建了云隐宗,‘抱山’的尊称,也是从那时传下来的——意为‘力挽狂澜,抱守山河’,护一方安宁。”
阿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从未想过,云隐宗的由来竟如此沉重,更没想过,那个平日里对他温柔纵容的“臭老头”,竟有过这样力挽狂澜的过往。
原来捻云的清冷,不是天生的淡漠,而是历经过血雨腥风后的沉静;他的强大,也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而是背负过山河安宁的责任。阿苑忽然觉得,自己对捻云的了解,实在太过浅薄。他只看到了对方对自己的纵容与温柔,却忘了,他是能凭一己之力镇压恶灵、护佑一方的抱山仙人。
这份认知,让他心里既骄傲又酸涩。骄傲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如此耀眼伟大;酸涩的是,那样沉重的过往,捻云从未对他提起过只言片语,不知独自扛了多久。
当晚,阿苑窝在捻云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衣襟,犹豫了许久,还是轻声问道:“臭老头,宗门深处那座禁地,是不是以前的青坞山?”
捻云的身体微微一僵,低头看向他:“你听人说了?”
“嗯。”阿苑点点头,抬头望着他,眼底满是好奇与心疼,“他们说,是你驱散了煞气,镇压了恶灵,还改了山名,创建了云隐宗……‘清涤秽浊,雾散月明’,是不是?”
捻云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那……”阿苑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那两座山的魔头,还有那些恶灵,真的很可怕吗?你有没有受伤?”
捻云看着他眼底的担忧,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都过去了。”
“可我想知道。”阿苑固执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捻云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有怅然,有怀念,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悠远:“第一个魔头,是为祸一方的妖尊,嗜杀成性;第二个,是曾心怀苍生,却最终堕入魔道的修士。”
他没有细说那些厮杀的细节,也没有提自己是否受伤,只是寥寥数语,却让阿苑脑补出了无数惊心动魄的画面。他能想象到,捻云独自一人面对万千恶灵与魔头时的孤勇,能想象到他为了驱散煞气、护佑百姓,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臭老头。”阿苑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以后有我陪着你,再也不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可怕的东西了。”
捻云身体一僵,随即用更紧的力道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溺出水来:“好。”
阿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声音里的颤抖,心里愈发心疼。他知道,捻云看似强大,实则也有柔软的一面,也需要人陪伴,需要人依靠。而他,愿意做那个陪伴他、依靠他的人。
那个晚上,阿苑没有再提梦里的荒唐念想,只是安安静静地窝在捻云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他忽然觉得,比起那些身体上的亲密,这样的陪伴与安心,或许才是更重要的。
而捻云,也似乎被勾起了过往的回忆,抱着阿苑的手臂始终没有松开。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温柔而静谧。
自那以后,阿苑不再执着于那些逾矩的渴望,只是更加珍惜与捻云相处的每一刻。他会陪着捻云整理草药,会听他讲那些古老的传说,会在他偶尔失神时,轻轻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而那座禁地山峰,也成了阿苑心里一个特殊的存在。它不仅承载着云隐宗的历史,更承载着捻云的过往与牺牲。他偶尔会远远地望着那座山,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变得更强大,能真正与捻云并肩,一起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清雾山的云雾依旧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