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舔过嫩芽的瞬间,老周闻到了熟悉的焦糊味,混着泥土的腥气,像极了锈骨镇石塔里的味道。他盯着那根蜷成黑炭的芽,手里的打火机还在发烫,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哥,咋了?”旁边的工友凑过来,看见土里的骨头,撇了撇嘴,“又是块老骨头,这破地基底下净是些这玩意儿。”
老周没应声,用铁锹把那块青黑色的骨头撬了出来。骨头不大,也就巴掌长,像是截肋骨,上面的符号被泥土磨得有些模糊,但那扭曲的线条依然刺眼——和他在骨道里见过的活骨符号,一模一样。
“扔了吧,晦气。”工友说着就要来抢,却被老周一把打开。
“别动。”他的声音很沉,目光扫过地基深处。这里是市区的老城区,据说几十年前是片乱葬岗,挖出骨头不算稀奇。可带着这种符号的骨头……
他没再多想,把骨头装进随身的布袋,又在原地铲了几锹土,确认没有其他嫩芽钻出来,才继续干活。但手里的铁锹像是灌了铅,每一下都砸得格外用力,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收工后,老周没回工棚,而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掏出那块骨头。他用小刀刮去上面的泥土,符号的凹槽里露出些暗红色的粉末,凑近闻,有淡淡的血腥味,和骨道里的活骨一模一样。
“活的……”他喃喃自语,后背的疤痕突然开始发烫,像是有火在烧。
夜里,老周翻来覆去睡不着。工棚里鼾声震天,他却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那些深色的纹路在黑暗里扭曲、蔓延,像无数根藤蔓在爬。他摸出手机,翻到小林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按下去。
不能再把她拉进来了。
可天亮时,他还是买了张去小林所在城市的火车票。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小林接到电话时正在加班,听说老周在电视台楼下,声音里透着惊讶:“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老周把装着骨头的布袋递给她,没说话。小林倒吸一口凉气,认出那符号时,脸色瞬间白了:“这是……从哪来的?”
“市区工地,地基底下。”
两人找了家僻静的咖啡馆,老周把发现骨头和嫩芽的事说了一遍。小林握着那截骨头,指尖冰凉:“它们……已经蔓延到市区了?”
“不一定是蔓延。”老周想起清水河的骨闸,“也许早就有了,只是没醒。”
小林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旧报纸,是她之前做专题时收集的,上面报道了十年前老城区改造时,工人在地基下挖出大量骸骨,当时专家说是战乱时期的乱葬坑,没引起重视。
“你看这个。”她指着报纸上的照片,坑底的骸骨堆里,隐约能看见一根青黑色的骨头,上面的符号和手里的一模一样。
老周的心沉了下去。十年前……比李伟的探险队还要早。这些东西,早就潜伏在城市的地下了,像埋在水泥森林里的种子,只等着合适的时机。
“骨芯不是已经碎了吗?”小林的声音发颤,“为什么还会醒?”
“也许……骨芯不止一个。”老周的声音很干涩,“或者说,母藤留下的种子,根本不止锈骨镇那一处。”
咖啡馆的玻璃窗上,映出两人凝重的脸。窗外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没人知道脚下的水泥地里,正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开始调查。他们跑遍了老城区的档案馆,翻到了更多关于骸骨的记载——民国时期的瘟疫、解放初期的工程事故、十年前的改造……每次挖出大量骸骨后,总会有奇怪的传闻:有人说夜里听见地下有骨头摩擦的声响,有人说见过绿色的藤蔓从下水道里钻出来,还有人说自家的狗总对着地基狂吠,最后莫名失踪。
“都被压下去了。”小林看着那些被归档为“谣言”的记录,“有人在刻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