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的季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拍打着渔船的甲板。老周趴在船舷上,望着远处那座笼罩在雾气中的岛屿——“黑礁岛”,废弃雷达站的钢铁骨架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匍匐在海面的巨兽。
“那地方邪门得很。”船长是个皮肤黝黑的波利尼西亚人,指着岛屿的方向啐了一口,“十年前有艘货轮在附近触礁,船员上岛求救,就再也没回来。后来有人看见岛上的雷达转了,半夜里还能收到奇怪的电台,全是‘滋滋’的杂音,像有东西在磨牙。”
老周摸出矿核碎片,碎片在潮湿的海风里震颤得越来越明显,比在河流时更急促,带着一种机械运转般的规律。“是雷达的电磁信号。”他对身边的阿武和小林说,“骨藤吸收了雷达站的设备,进化出了接收和发射信号的能力。”
小林调出卫星图像,黑礁岛的轮廓在屏幕上闪烁着红色的电磁信号点:“信号频率很复杂,既像军用雷达,又像骨藤的生物电,像是两者的混合体。”
渔船在离岛三海里的地方抛锚。老周、阿武和小林换上潜水服,带着水下推进器,慢慢靠近岛屿。海水能见度很低,阳光穿透雾气,在水中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水里漂浮的银色细藤,它们像导电的电线,连接着海底的礁石和岛上的雷达站。
“这些藤条是信号传输线。”小林用防水相机拍下细藤,屏幕上的图像显示,藤条内部有类似金属导线的结构,“它们把海底的金属矿脉和雷达站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电磁网。”
靠近岛屿时,推进器突然失灵,像是被强大的磁场干扰。三人只能弃掉推进器,游向岸边。浅水区的海底铺满了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大多是货轮的残骸,碎片上覆盖着层厚厚的银色黏液,踩上去像踩在通电的苔藓上,发麻的感觉顺着脚掌往上窜。
岛上的雾气比想象中更浓,能见度不足五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和铁锈混合的味道,吸进肺里像有细沙在摩擦。雷达站的钢铁骨架在雾中矗立,高达几十米的雷达天线缓缓转动着,表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银色藤条,藤条随着天线的转动发出“咯吱”的声响,像在给这台老旧的设备上油。
“它在利用雷达发射信号。”老周指着天线顶端,那里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与骨藤的蓝光、雷达的红光混合在一起,“信号可能覆盖了整个太平洋,在召唤其他地方的骨藤。”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藤蔓缠绕的铁丝网,进入雷达站内部。主控室的门已经被藤条腐蚀出一个大洞,洞里透出微弱的光芒。走进主控室,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的控制台被银色藤条彻底覆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生物屏幕”,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波形图,正是骨藤和雷达的混合信号。屏幕下方,顾砚秋的仪器残骸与雷达的核心部件融合在一起,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不断发出“咚咚”的声响,与雷达天线的转动频率完美同步。
更诡异的是,主控室的角落里,躺着几具船员的骸骨,骸骨的胸腔里钻出粗壮的藤条,连接着“生物屏幕”,仿佛他们的骨骼成了信号放大器的一部分。
“它把人类的骨头当成了导体。”小林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用仪器测量了一下周围的电磁强度,“辐射值超标五十倍,长期暴露会导致神经损伤。”
阿武突然捂住耳朵,脸色发白:“你们听见了吗?有声音在脑子里响。”
老周和小林也同时感觉到了。那不是之前河流里的混乱杂音,而是一种有规律的“滴滴”声,像摩尔斯电码,又像某种心跳的节拍。掌心的旧疤在强电磁的影响下,烫得像要冒烟,与那“滴滴”声形成了诡异的共振。
“是信号攻击。”老周强忍着头痛,“它在尝试用电磁脉冲摧毁我们的意识。”
就在这时,雷达天线的转动突然加速,主控室里的“生物屏幕”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根银色藤条从屏幕里钻出来,像发射的导弹,朝着三人袭来。藤条的顶端带着尖锐的金属头,显然是吸收了雷达的金属部件,变成了攻击性武器。
“毁掉天线!”老周大喊,用工兵铲劈向袭来的藤条。藤条被劈断的瞬间,发出“滋啦”的电火花,像被砍断的电缆。
阿武立刻冲向通往天线的楼梯,楼梯扶手早已被藤条覆盖,他只能手脚并用地往上爬,金属藤条划破了他的潜水服,银白色的汁液渗进伤口,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小林则留在主控室,用带来的电磁干扰器对准“生物屏幕”。干扰器发出的高频信号让屏幕上的波形图瞬间紊乱,藤条的攻击也变得迟缓。
“只能干扰三分钟!”小林大喊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强电磁环境让她的身体开始出现不良反应。